“嗖嗖”两声,许骁抽刀挑断她身上的绳索,离盏挣扎着支起身子,奋力的伸手去够。
白照芹面目狰狞的看着这一幕,怒火烧到了极点。盏儿?他叫她盏儿?
怪不得祁王如此袒护她,原来二人的关系并非大夫和病人这么简单!
他之前就想,长风药局的挂名大夫何其多,名声在她之上的比比皆是。
她不过一个嫩头青罢了,为何非看重了她,让她去祁王府诊脉?
再者,时间算来也太凑巧了。他儿子才刚刚断气,祁王府的侍卫就刚好赶到了。
好像祁王的病,是专门为她而生的。
不是说祁王身中奇毒,卧病在床,连宫门都进不了吗?怎么突然有力气到白府来要人了?
这病难道是装的?
难道他二人联合起来,早有预谋?
不……祁王和他素未谋面,怎么会盯上白府?
可这种种巧合凑在一起,也太说不过去了。
白照芹想不明白,他在朝中驰骋多年,提防心里极重。
怎么推断,这都不可能是桩简简单单的巧合,由是,连着祁王也一起恨了起来。
“祁王殿下。”白照芹叫住他:“殿下,此女害死我儿存孝,又伤了我女儿采宣。是您祁王府上的侍卫亲手把她交到白府,任由白府处置的。王爷为何要出尔反尔?”
瓢泼大雨中,轿辇里传来的声音冰冷而无情。“白相误会了,侍卫遵的是太子的意思,与本王无关。”
白照芹喉咙一紧,卡住了。好一个祁王,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方才对他一个丞相冷言冷语,也就说得通了。
素来听闻祁王势力很大,脾气更大,如今一见的确不好招惹。可离盏杀了他儿子,又差点害死了他女儿。祁王半点道理不讲,就要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把人给带走……
往后传出去,他白府的脸面何存?
太荒唐了,他终究是一国之相啊!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在西域再称雄称霸,到了天子脚下,一样得俯首称臣。同侍一主,凭恁要怕他?
白照芹想了想,不能跟这么冷漠的人谈什么人情大道理,还是要拿律法来压他一压。
如果他仍旧不理,那就是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就不信了,他还有胆子反了不成?!
“殿下,天子脚下,法网恢恢。离盏是杀人凶手,王爷若是强行带她离开,便是纵容凶犯,天理难容!”
雨声中,一片宁静,轿辇里的人久久未说话。
离盏深知,白照芹既把皇上都摆出来了,祁王再想袒护,也终究有心无力。
谁敢往自己头上扣个目无王法,藐视天威的帽子?
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便逆臣!论下场,她黎家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
整整两百多口人啊,京城里的血腥气还没散干净呢,祁王与她无甚交集,又怎可能为她冒险?
她绝望的匍匐在雨里,一点一点爬到车轱辘边上,张着毫无血色的唇,只为自己最后的一点求生欲。
“祁王殿下……我若死了……你新植入的肝要是出了问题……谁也救也救不了你……谁也救不了……”
声音微弱得如同蝴蝶扇翅,雨这么大,也不知他听清楚没有。
白照芹是丝毫没听见的,只冷冷一哼。这下祁王无话可说了吧?随即乘胜追击,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我儿枉死这一案,微臣已书了奏折,奏明了皇上。王爷若是执迷不悟,执意要护短,那便是驳了圣上的意思!”
护短?离盏两眼一楞,白照芹把他二人的关系想成了什么了……
忽然,瓢泼大雨里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似是大漠中的风灌进了枯朽箫孔中,不带任何温润的成分,阴鸷得让人后背发寒。
“本王病重,皇上也说了,该服用的药,尽管用,能使唤的人,尽管使。这么一理,倒都是皇上的旨意,你我各自退让一步,也就过去了。可白大人却非要分出个是非胜负来,传出去,倒成了皇上处事不当了。”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王爷切不可断章取义!”白照芹连忙低头。暗地里却抬着眼皮子,盯着前方的褚色方顶的轿辇。
这个边塞亲王,孤身塞外,远离高堂。没想到口舌功夫却练就得数一数二!居然将计就计,反拿皇上压他一头!
如此一来,除非戳穿他是假病,否则根本不敢再强扣离盏。
可怎么戳穿?难不成要一把老骨头越过祁王身边的侍卫,直接走到轿辇面前,掀了帷帘来看吗?
他不是大夫,看了也没资格发言。宫里的御医都说祁王无药可治,他还能一句话给否定了?
白照芹郁愤难平,却又没得办法。
更为难的是,府里的下人全都看着他呢,此时他不开腔,便是明摆着处于下风,他在朝堂上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在自家院子,还遭了外人欺负,真是丢不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