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盏朝门口看去,果然门口停着辆平顶褚色的马车,气派威武。
“盏儿……”老太太拉了拉离盏的手,生怕她走了,这长风药局里没人能压得住白采宣。
可这说来本身就是一笑话,偌大一个离家,大难临头时怎能靠一个庶女撑着?
老太太说不出口,离盏也不想多留,现在长风药局还不是她的,财源广进也好,还是被砸得稀烂也罢,只要还能剩口牌匾,又和她有多大干系?
她反过来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祖母,王爷身上的毒非一朝一夕能治愈,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祁王乃皇室子孙,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长风药局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意思是婉拒了,得罪了白府,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可别指望我能帮上什么忙。
她回头看了一眼仍旧不停砸着东西官兵,又看了一眼离尺心痛的表情,心中隐隐有些惬意。
“盏儿这便去了。”
老太太挽留的话堵在喉咙里哽咽了一番,到头来还是羞于启齿,只点了点头:“唉,好,你路上小心。”
离盏被送上了门口的马车。车夫扬手一挥鞭子,枣红色的良驹就奔了起来。
车夫抄了近道,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祁王府。
门口,有个极其灵秀的丫鬟候着,见她下来,便规规矩矩地向她做礼,看来是专程在门口等她的。
“奴才雀枝恭候姑娘大驾。”
离盏点头进了门,雀枝也跟了上去,低着头那眼剔了离盏一眼,那目光在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刮过,变得有些不悦,却又在离盏回头看她的同时,滴水不漏的掩藏了下去。
“你们王爷找我,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奴才不知,王爷在北院等着姑娘,姑娘且去看看就知道了。”
离盏记得去北院的路,提着裙子就朝那方向去了。这才几天的功夫,祁王府似乎已经完全回到了鼎盛时期的模样,青砖玉瓦,花红柳绿。无处不精致,无处不奢华。
可惜她现在没什么心思欣赏美景,匆匆在心里感叹过后,又脚步不停地进发。
到了北院的二重小楼的楼上时,雅致廊道里静得出奇,屋内时不时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一个冰冷沉着,一个温润含蓄。
难不成这祁王府今日有客?可既然有客,为什么还让她到北院来见他?
离盏带着疑问,不由放慢了脚步,走至门前调整了呼吸,才轻轻推开那扇家好看的雕花大门。
“嘎吱……”木门发出极长的拖曳声。门开,懒懒卧在榻上的顾扶威随之望来。
他今日披一身玄色长袍,墨色的长发一半扎成发髻,高束脑后,一半披在肩上,长垂至腰。
榻边,站着个白纱旖地的年轻人,身姿盎然,看着绝非等闲之辈,可这少年却怒目瞪着他。这种眼神,离盏太熟悉了,没有天大的仇,天大的怨,人是不可能露出这样的神情的。
可顾扶威似乎并不在意,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把目光朝她投来,削薄的嘴角微微一翘,眼中有种说不清的暧昧和狎昵。
“盏儿总算舍得过来了,你可知本王等你多久?”
离盏闻之一伫,迈出去的右脚都有些发嘛。
几天不见,他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况且屋子里还有别人,那白纱旖地的少年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闻之,面色也有些尴尬,直将头转到一边去。
好在这已经不是头一次调戏她了,她镇了镇神,还算淡定从容:“王爷叫草民来做什么?莫非是毒性又犯了么?”
当着外人的面,离盏不好提正事,只好拐弯抹角的试探他。
“劳烦盏儿挂心本王的身体,本王甚好,盏儿不必忧虑。”
谁记挂他的身体?谁要为他忧虑?自作多情!
离盏盘手站定在他跟前,“那王爷是所为何事?”
顾扶威浅笑,随即伸手轻轻点在案几上三个箱子上。
“本王请盏儿过来,是想让盏儿清点人头的。”
什么?!
离盏骤然看向他手下的箱子,眉头猛然蹙得很紧。
每个箱子的大小正好与头颅的大小不多,又不多不少正好三个箱子,难不成他真的得手了?
顾扶威对她失神的反应颇有些好奇,本是平淡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盏儿不想来验验么?万一被有些歹人随意拿了别人的人头来充数,盏儿的心思不就白费了。”说完,他寄了那白衣少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