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束蠡国虽是小国,但自五年前和芊国、江夏国结盟,势力便不可小觑。足足十二万兵力集结在南疆,左右皆有援兵。本宫唯恐兵力不够,打起硬仗来要吃亏的。”
“殿下想攻打束蠡?”
顾扶威笑了,“王爷是西域的一尊佛,既然河西安稳,又有王爷镇守,西域必是固若金汤。既是如此,王爷可否匀八万兵力于我,也当是为社稷献力。”
这厮刚刚拿到兵权,就想建军功了!呸!
南疆多高山,少平地,本就易守难攻。爹爹平生从无败绩,也坚决反对攻打束蠡,只以平乱为策。
他倒好,从未出征打仗,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反倒叫嚣起来了,有如此想法,肯定在朝堂上已经骂过她爹爹和哥哥,骂些什么她也大概猜得到,大概就是宵小鼠辈,无能胆小!
离盏想想就气都发抖,只盯着顾扶威的身影,下咒似的在心中默念。
别,别借给他!到时候得了军功,是他的,败下阵来,他才不会管你jūn_duì 的死活!
顾扶威食指点扣着桌面,“孟月国兵力八十万,我西域兵力就独占了三十万,如此一看,殿下找本王借兵,我理当筹措一二。只是殿下有句话说错了,西域从来都不是固若金汤。祁水之外,马缰之内,十万敌军从未撤守,祁水之地素来都是外族之人虎视眈眈的地方,本王每年光是在祁水清掉的探子和细作就好几百。若是布防变动,被人察觉,怕是要出岔子的。调遣兵力,非同小可,殿下容我思量思量。”
这是真的要思量,还是让他在无尽的等候中得之答案?
他铺垫了这么多不利因素,想表达的意思多是婉拒。
离盏眯了眯眼,将顾扶威那张惊天动地的脸瞧得更仔细了些,生怕错过细微末节的表情。
可惜顾扶威四平八稳的样子,像戴着一张假面具,谁也别想从他脸上看出真实的情绪。
顾越泽也是一样拿不准他的意思,又不好把话问透了,反而逼死了最后的可能。
酒盏斟满,这一次,换他敬了顾扶威。
“皇叔看着气色不错,实在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之人,侄儿这次唐突登门,无论能否借到兵力都可以趁兴而归,回宫禀奏父皇,王爷病情已经彻底好转,父皇必定十分欣慰。”
说罢,又是满满一杯喝尽。
顾扶威打量着他,似乎在揣测他话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他果真不知他父皇来过么?倘若如此,那他怎么知道自己已经身体大好,走动自如。莫非,他真晓得自己去长风药局救人了?
顾扶威端着手里的茶,只是微微的润了一口,茶面都没减下去。
顾越泽的目光朝他杯面上寄了过去,很快又离开,神色依旧如常,只听得顾扶威淡淡道:“殿下所言极是,是该给皇上报个信先。本王原本以为,人命有数,死则死矣,用不着惊动皇兄圣驾,可又念起这天下国情,五国并立,三国结盟,周围虎狼环视,稍有不甚便给敌人先机。本王若是身死于此,导致边疆动乱,那便是身为人臣的无用了。”
哎哟喂,说得真肉麻……这不愧是顾扶威的惯用伎俩,想活命就想活命呗,还能把求生欲说得这般伟大脱俗,跟天下人都欠了他似的!
离盏看向顾扶威,他那张薄情寡义的脸,此时正熠熠闪耀着金子般的光辉!
顾越泽早已习惯官场的套话,笑得那叫一个怡然自得:“皇叔说得哪里话,要不是黎家军突然造反,父皇哪里肯让叔叔急匆匆的从大老远赶来坐镇,叔叔又哪里会遭人暗算,半路中毒。料想这下作之事,定也是黎家部下干出来的,幸亏得了丹青妙手的医女,王爷才化险为夷。”
呸!离盏攥紧了拳头,真恨不得跳下去把那混账的嘴巴撕下来当面团子揉,揉烂了再扔油锅里炸!
黎家满门都被他害死了,他竟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黎家要真是逆贼,又知晓祁王举兵进京,那还能回京来送死吗?
真真是臭不要脸!
“咦,话说回来,那救了王爷一命的小医女叫什么来着?”
顾扶威淡然一笑,转着手里的杯盏,“离盏。”
顾越泽故作惊诧状:“竟然和那逆臣之女一模一样的名。”
顾扶威点头,笑而不语。
顾越泽抬了抬眉:“不过她是长风药局离堂主的女儿,跟离家是挥着八竿子都打不着。嘶,经王爷这么一说,本宫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下人把采选名单罗列上来时,本宫似乎在名单里晃见过这个名字。现下想想,是不是该避讳避讳,拂去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