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嫌他们太烦,有钱能赚哪里不好?只是现下有要务缠身,实在是分身乏术。人间疾苦,总有她救不过来的人,治不过来的病。
“二小姐,您看?”钱管家把那一串木牌子又拎高了些,仿佛是摇着一串钱袋子。
“不是我不愿意出诊,实在凡事讲求个先来后到。我手头才接了个麻烦的病人,要先将他治好才行。钱管家,劳烦你跟他们说明下情况,愿意继续等的,我忙完了自会一一上门出诊。你按照先后顺序排一下,待我空下来,再找你要。”
“是,小的这就照办。”
“离二小姐……求求您……”人群里依然有人不肯罢休,倒叫那些本来要为他们出诊的大夫气不打一出来。
如此下去,反要凭白得罪一帮人。有道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将来想要将长风药局收入囊中,做事一定必须大肚体面。
“为人当重诺,诸位既请了别的大夫,理应由别的大夫先行诊治。倘若无效,再来请我也不迟。咱们长风药局多的是人才,望诸位切勿见风转舵,病急乱投医了。”
这话缓和了大夫们的颜面,而求她出诊的病人又无限惋惜的看着她离去,只当她是声名远赫,无暇抽身。
离盏拉着淼淼匆匆去到药楼,长风药局收购来的所有药物都会在此保存。此楼有四重,四围无池水,无高树,烈阳一照,极好风干药材,最是利于长期保存。
灵思丸是这个世界才有的东西,红手镯里并无来源。而这药楼平日又有专人把手,专人取药,没有煎药阁的令牌,根本没法进去。
这不,离盏猫着步子刚走到门口,就被药仆拦着下来。
“站住,何人擅闯我长风药局的药楼?”
离盏不缓不慢的转过头来,那人急匆匆的奔过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当即一惊:“是二小姐!”
看得出来,长风药局的人都忌惮她得很。极好,这样行事就方便多了。
“不知二小姐为何到这药楼来?”
离盏善意的微笑,先消除对方的警惕为上。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只是顾及到长音的身份,能低调些还是低调些得好。
“我研习医书时,看见一稀世药材,从未得见。俗话说得好,绝知此事要躬行,我想了解,便来药楼问问,这里可有一种叫灵思丸这种药?”
“灵思丸?”那药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安静沉稳,似是个能静心研习的人。
“二小姐说的可是黑色的小果子,有补脑生忆的功效。”
离盏大喜,忍不住抬了眉毛,心道不愧是长风药局的药仆,果然见多识广。
“便是此药!”
那药仆道:“依奴才拙见,二小姐不必研习此药了。此药的药效虽独一无二,可得来却十分不易。京城从来无货的。”
“长风药局也没有?”
“没有,蟲岭以北都没有,翻不过南疆,就受潮腐烂,黑市里也买不到的。若真要计较,前些天芊国的使臣进京曾献过一盒给圣上,那是用秘法炮制过的,只要妥善保存,据说常年不腐。”
“在皇宫里……”
“是了,听闻有补脑功效后,皇上自己留了半盒,另外一半赏给了太子殿下。”
“东宫……”离盏低声念叨了一句,有些出神。
正巧过几日就是东宫采宣,她也在名单之列,何不借机进去探探。万一得手,谁又知道是来采选的大家闺秀偷走的?
“多谢了。”离盏嘴角漫起一丝喜意,这就要回小兰院去。
她前脚才转出药楼,下一刻,钱管家就提着步子匆匆撵到药楼门口。
按规矩,管家也是没资格进药楼的,药局药局,药若是出了差错,生意还能做得下去?
药仆一视同仁的横手一拦:“钱管家,您应当是知道规矩的,这药局……”
“唉我知道,二小姐她人呢?我一路跟过来,刚才还见她往这处走,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二小姐问了我几句话,就走了。怎么,您找二小姐是有什么急事?”
“是老太太和堂主找她,我就是个传话的。咦,她没事来药楼做什么?她大小在长风药局长大,又不是不知道药楼不可随意进出。”
“噢,二小姐问,咱们长风药局有没有一种叫灵思丸的东西。”
“灵思丸?”钱管家留了个心眼。“灵思丸是什么东西?毒物?”
“不是。”药仆摇头摆手:“一种补脑的奇药。八十岁的老太吃了,脑袋灵光得跟二十岁的差不多。不过,咱们长风药局可没这种奇药。”
钱管家眼眸字转了转,捏着八字的小胡子:“她急着要这药么?”
“不知道,好像也不急。但奴才告诉她,东宫有这种药的时候,她听了似乎挺高兴的。”
钱管家越琢磨越觉得蹊跷。离盏连着三日不着家,一回来,放着大批的病人不治,大笔的诊金不收,老太太也不去看,就径直到了药楼问这种奇奇怪怪的罕见之物。
要说是沉迷医术,单纯的好奇,那也好奇得太不是时候。
看来此事有必要告诉三小姐一声。三小姐聪慧细敏,定能洞察出怪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