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扶威仔细瞧了瞧离盏手腕上的血玉镯子,又再看了看她这张精致粉白的小脸,两相比较,这镯子就失色太多。
他不由慎重道:“法器是好法器,不过还是太冒进了些,倘若被太子看清相貌,你也断然装不成什么成王妃,那往后又该如何是好?”
话里隐含着怪罪之意,颇像是位长者在给小辈苦口婆心的进劝。
这倒叫离盏亏欠之心愈甚,觉得先前提防她有些小人之心。
“王爷说得是,下次我自当更加小心。”
“你剩下的几颗灵思丸呢?”
离盏摸了摸手镯,从里头变出几粒黑漆漆的小药丸子。
顾扶威倒是个镇定的人,第一次见人凭空变物也不惊讶,只是问道:“你那方子里可有写灵思丸这味药?”
“长音的药是我亲手熬的,不敢在药方里明目张胆的写下盗来之物。”
“那该如何入药?”
“磨成粉,跟着药材一起煎。”
顾扶威把那几粒丸子接下,随即开门唤来许骁。“你想法子把这东西交给长音,记得嘱咐他,磨成粉,随其他药材一并煎煮。”
许骁愁眉犯了难,抿着唇艰难:“王爷,长音公子既已出府,来去自由,偌大个孟月国,属下怎知他要去何处?”
顾扶威嫌弃道:“他是千山殿的人,现下千山殿的几十名弟子就在衙门前打坐讨尸,以他的脾性,你觉得他会袖手旁观?”
许骁接过灵思丸,当即重诺,“王爷放心,属下必当将此事办妥!”
提及千山殿的人讨尸一事,离盏又浅浅的走了走神。顾扶威杀过千山殿的门徒,刚死的这几个,会不会又同他有所关联呢?
“王爷,千山殿的人武功不都很高吗?为何突然又死了几个?”
这个“又”字用得极其巧妙,顾扶威暗暗一笑,知道她在猜测什么。
“与本王无关。倒是盏儿你,需得多加提防,本王听说钱氏突然在牢里畏罪自杀,你们离家的奴仆也在衙门前闹事。加之有千山殿的人助阵,如果闹得太大,惊动了上头,白家的人也未必压得住。”
言下之意,是钱氏的尸体,很有可能因着千山殿的关系,被一并还回来。
离盏想了想原身惨死的生母,此事必不能让离家得逞,于是施了礼道:“多谢王爷提点,我这便回去了。”
顾扶威点头允准,差遣西琳送她。离盏走出两步,又想让顾扶威若是有了长音的消息,告诉她一声,但多想了一想,又怕太过关心长音会惹得他不快,于是转过头,继续出了院子。
离盏离开后,老管家才从进了院门,走到顾扶威身边,一脸面色凝重,不复平日那般温和悠闲。
“王爷,有探子来报,说天照国与梁国有大批兵器交易。”
“兵器?”顾扶威侧头瞥了墙里的海棠花一眼,目色里有着异同平常的警惕。“多少兵器。”
“刀箭各十万。”
“可有屯粮?可有调兵?”
老管家摩挲着光亮光亮的拐杖头,“回王爷的话,暂时没有发现。”
顾扶威淡淡的点了点头,“那就暂且不急。”
老管家愤愤道:“这些贼寇,亡我西域之心不死,正面敌不过王爷,便想用天神恶鬼这等迷信把戏来扇动民心。老奴看,他们买了兵器,应该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这再过几日就要入秋,三月以后又要入冬,离谶言应验的时间不远了。碍于殿下的威名,现下西域的各个将军还无响动,但背地里肯定是担心谶言成真的。王爷不若先回西域早做防备,免得到时军心不齐,成了一片散沙。”
“不必,本王已寻到了关键的一枚棋子。”顾扶威看着那开得如血一般的海棠花儿,嘴畔勾起一丝儿极其冰冷和阴鸷的笑意。
“那我们当下应该怎么办?”
“传令回去,让左林和右枭紧些,若无屯粮迹象,就暂且按兵不动,管他谶言实不实现,我倒要看看,是谁有心想反。”
“是。”老管家回身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一事,回头道:“哎呀,真是老糊涂了,差点忘了这一茬。王爷,过几日就要入秋了,皇上要准备秋猎,旨意已经下来,大概是知道王爷参加了东宫宴席,以为王爷身体大好,便邀王爷一同前去,王爷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