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长风药局的大堂里,已经干坐着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了,按常人的思路,也应当找个接待柳府的下人问问,看看来的到底是谁,病得急不急,然后再根据情况然两面协商。
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味在他面前卖惨推脱,说这个得罪不得,那个脱不开身。
离尺又不是没见识过祁王的脾性,祁王若是要追究,甭管你有理没理,委不委屈,只要事情是从你这起得头,你便只管洗净脖子在家等着吧。
所以,离尺今日这般态度,于理似乎不通。
老管家点了点头,佯装听进去了的样子,“是,柳尚书乃朝廷要员,你们也确实不好怠慢。但王爷的病,却也耽误不得。离老堂主,我看不如这样,既然你左右为难,那得罪人的事情不如交给我们祁王府来做,你带我去隔间走一趟,就当是寻常问好,认识认识,把我引进去,剩下的话,老朽来说。”
这话滴水不漏,办法也体面可行,离尺实在找不到退却他的理由。
再搪塞下去,杨管家怕真以为他是借柳家的脸面,有意给祁王府难看。
于是,面色讪讪的答应了下来,心里只盼着这这段时间,隔间里的时局能有所转机。
“杨管家,您随我这边来。”
离尺故意将步子放得很慢,杨管家脚步蹒跚,这样走着倒是看不出哪里不对。
到了隔间,离尺在门前停住了脚步,“杨管家,柳家的人应当就在里面,我先进去客套两句,您随着进来就好。”
“劳烦了。”杨管家谢道。
“哪里话。”
两人正客套着,门里突然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让离尺正要叩门的手生生顿在了半空。
“离小姐,我已言尽于此,你就莫要再纠缠了,我们柳府是不可能插手此事的。”
另一道声音,颇有些委曲求全的意味:“赵大娘,你再考虑考虑,柳公子的病我有法子……”
这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从里拉开,一个满脸怒气的女人横着冲了出来,门外杵着的两个人豁然把那妇人给吓了一跳。
杨管家也是惊的,方才房间里传出来的话叫人摸不着头脑,如今推门而出的这妇人,又一身奴才打扮,只不过带着些金银首饰,显得富态些罢了。
但追究到底,敢情离尺口中“得罪不得”的就是柳家的一个下人?
几人相看无言,尴尬得紧。
但赵大娘认不出离尺,更没见过杨管家,看打扮,还以为他二人是长风药局的有来头的挂名大夫。
呵,这便更好了,离盏这厮狐狸精,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嫁进柳家的大门。呸!是该让她在手里人面前现现原形。
由是赵大娘回头朝离盏鄙弃道:“我家柳公子性情单纯,不近女色,一时被迷住了眼而已。可柳府是书香门第,重的就是德行二字,离小姐就这么倒贴这上门,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奴才我再劝一句,离小姐若是心中还知什么是廉耻,以后休要再来缠着我家公子!”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他三人面面相觑。
离盏看了杨管家一眼,十分莫名。再看离尺一眼,那张挂着浓重黑眼圈的脸霎时比苦瓜还难看。
离盏知道老太太就在隔壁,由是再没多想,挪着步子就上前委屈万分地道:“老堂主,你也看见我已经口舌说干,十分尽力了,奈何人家柳府厌我入骨,我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这便真的没有法子了。”
方才那出戏还没完全看明白,这会儿离盏又一副受尽欺负的模样。
杨管家低头细思着弯弯绕绕,便没有插话催促。要知道离盏是个极要强的女子,与白家和黎家对簿公堂的时候,也丝毫不扮弱势,今日究竟是为什么了什么,竟露出这般楚楚可怜的神情。
再者,那妇人骂都又忒难听了些,杨管家看着离盏那冤天屈地的小眼神,虽然还没弄清情况,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怜意。
离尺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眼里不住的流露出一股一世英名,再也无法挽回的追痛之情。
然后目光再是一空,很无神的朝杨管家揖了揖手:“方才耽误了杨管家的时间,离某十分愧疚,现下盏儿空了,你只管差遣她就好。”
杨管家点了点头。
离尺又再催着离盏:“你快去罢,王爷的病千万要仔细些才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