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盏点头,凑近瞧去。那蛇虽然头已经被踩扁,但嘴依旧在努里张大着,似乎不甘一般还要想射起同她鱼死网破。
奈何枯岔子抵在它上颚,将它戳定在地上,动弹不得分毫。
离盏看着这只狰狞的蛇头,心中略有沉想。
这地牢是阴冷,潮湿,很招蛇鼠不假。
但十来个嫌犯带进来,只她一间牢房出了蛇,未免有些凑巧。
再加上这不是什么普通的菜花蛇,而是只响尾蛇。
想她在山林里也极难碰到这样赫赫有名的蛇种,这地牢里,怎会说有就有?
离盏蓦然想起那些在牢里莫名中毒死的,染了鼠疫,不治而亡的那些嫌犯,额头就不由涔涔的冒着冷汗。
倘若她方才睡得大好,没有任何知觉,也没有做那个噩梦,那待明日天亮,岂不已成了具意外暴毙的尸体……
林芝捉住她的手,望着她,眼底里隐约传达着一种不吉的忧思,显然,她又和离盏想到一处去了。
会是谁呢?
她死了,于太子没有半分好处,太子不会杀她。
柳家么?但是她已经成了嫌犯,柳家还没有到无法复仇,非要用这种下策的时候。
如此想来,就只剩顾扶威了。
是不是她出现在离席宾客里的时候,他就猜测到了什么。怕她抖漏,便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又或者,当时在后院他就已经发现了她,本想当场结果了她的,转念一想,又觉得她中途离席,这屎盆子大可以扣在她头上,便没把她找出来,然后等她惹了一声嫌疑进了大理寺,再而杀之。
离盏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心口无端的像不停被针扎着似的,绵痛得难过。拿着木棍子狠狠朝那蛇头戳去,三下两下将那蛇头戳了个稀巴烂!
“姐姐……”林芝莫名看着她突然大动肝火,但细细一想,或许也猜到点来由,变由得她发泄一通,直到那蛇身毫无生气的蔫皱成一团。
林芝见她渐渐安静下来,眼里微有颓丧之色,不由抿了抿唇,推着她的肩道:“姐姐,这牢里潮湿脏污,又有泥墙可以打洞,最招蛇了。未必是祁王殿下。”
“我知道。睡吧。”
林芝心疼极了离盏。
这一次赴宴,本听说柳衍要嫁给祁王,离盏心里实在不好受才去的。岂料宴席上闹出这样的事,眼见着离盏身陷囫囵,祁王也不管。
现在又差点被蛇要了性命。
如果这真是祁王做的,那离盏肯定伤心到了极点。
然而她性子又那般坚毅,有什么话,只讲好的,坏的都自己憋在心里,生怕人揭去她身上的伪装。
林芝一时连安慰都没了用武之地,不好再说什么,同她依偎在一起,渐渐又如睡了去。
然而离盏,一夜无眠。
…………
次日清早?又或者是下半夜。
有看守解了门锁,要提审离盏。
见不了光,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周围的人被动静惊动,纷纷瞩目望来,见提审的人是离盏,大喜。
林芝担忧至极,抓着离盏的裙裾万千嘱咐,“姐姐,你千万要细想过再说!”
“费什么话,还不快走!”看守强行把她拖了出去。
她只扭头留下一句,“你放心,我去去就回!牢房里仔细些,小心蛇鼠!”
离盏被拖到一间暗室,这里照常是在底下,见不到白光。
只是火烛多了几盏,有人挤进来,火光便左右抖动,晃得人有些想吐。
暗内不算特别宽敞,但也绝不拥挤。
当中有栅栏相隔,将暗室分成了两隔,一隔内放有张带着镣索的大凳子,可把人绑在其上,有从顶上垂下来的手械,能将人吊悬当中。
中间布着张长长的案几,案几上摊着各色刑具。
斧钺、刀、锯、钻、凿、鞭、杖,一应俱全,不见锈色,可下头垫着白布上已经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