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顾扶威要是真知道他们今天会攻城,早上就不会有闲工夫来她房间听她说话了。
浓烟中,一白一黑两条巨龙缠斗一起,厮杀声不绝于耳。
顾扶威在烟雾缭绕中朝她走去,身边无数将士擦肩而过,飞跃身后。
若羌的jūn_duì 很快就败下阵来,被堵至城墙,街道变得空旷和安静。
离盏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靠近,眼里有着与平日不一样的神情,黏哒哒的缠在她身上,甩也甩不掉。
他站定在她面前,没有说话,缓缓抬起手来,一点一点抹去她一脸所溅的血污。
这举动着实令离盏很惊,他从来很讨厌血渍,尤记得他杀死千山殿的门徒时,一滴血落在她脸上,他便毫无掩饰的露出来嫌弃和惋惜。
而今,他却连袖子也舍不得用,生怕刮坏她的连似的,只用他掌心最柔和的地方一点一点拭去,饶有耐心。
这举动,别说离盏觉得肉麻,就连阿木都不敢看,懦懦的垂下头装成一截木杆子。
离盏心砰砰跳着要从胸口里撞出来,然而顾扶威偏就这样低头注视着她。
离盏感觉再不说点什么,就像要低头吻上她了一样。
她抿了抿发干的唇,”你果真没死……我便知道你没死。”
“那盏盏气急败坏的冲出来干什么?”
“我……好啊,你躲在暗处看好戏?!”
离盏一拳朝他胸口锤去,他没挡,任由那拳头砸在他胸口,“乓”的一声,还是直直的注视着她。
这就叫人更害羞了,离盏赶紧把手缩回来,微垂着头。
顾扶威却摆正她的脑袋,擦去她脸上最后几抹鲜血,露出一张花猫般的脸和一对亮汪汪的眸子。
“盏盏方才紧张我对不对?”
……
离盏的脸胀得通红。
说不紧张,显得太假了。
方才呼和襄称他中箭而亡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闪过很多年头。
譬如,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一定会治好城中百姓的瘟疫,不负他的嘱托,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他报仇,算还了他的恩情。
可尽管如此……心里还是很难过,总觉有些话没在他活着的时候告诉他,十分遗憾。
所以,她当时想着,他一定不能死,一定不会死!
倘若再见到他,她应该会比现在勇敢千万倍。
然而……设想总抵不过现实,真又和他对上了,她又变回了一只刺猬。
但并非一点进步也没有,至少经过这次,她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甭管顾扶威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身份,她是喜欢他的!
很喜欢,很喜欢。
“刺猬。”顾扶威喊她。
“啊?”等离盏回过神反应过来,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你说谁刺猬!”
“某些反骨很高的人。”顾扶威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被离盏一把打开。
顾扶威双拳合在一起揉了一揉。“啧啧,果然扎手!”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正形!方才是在打仗,你的士兵被呼和襄说教得都要叛变了,你就躲在暗处,像看戏一样!你有没有想过这场仗的输赢干系着西域几十万人的性命?”
离盏跟炸毛狗似得,顾扶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离盏和他对峙片刻后,眼皮子撑不住眨巴了几下,“你……你就算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你在乎在乎你自己的行不行?输了以后,你以为你还能活命?”
“比起这些,更想看看盏盏紧张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