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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九年弯下腰在轧碎的草秆间翻腾着,找到四粒干血块子。他把那几粒干血块子举到眼前仔细看了好半天,后来紧紧地攥住拳头,骨节咯吧咯吧响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从那天起海九年每天都要用许多时间进行一项特殊的练习,这就是举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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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驼”商少爷与被开销的伙计3
二斗子从师父牛二板那里学来一套北路心意拳。人人都知道驼道并非是宁靖之所在,所以为了防身但凡是走驼道的人在拳脚上都是有些功夫的。更何况二斗子一心要做领房人,那就更要在拳脚上有过人之处才行。所以二斗子在练功上就特别下工夫。
看到王锅头来了二斗子停下来,拿两只手巴掌轮流地在胸脯子上刮着,把汗水甩在草地上,在王锅头身边坐下了。
羊腿骨做成的烟袋咬在老头子的牙齿间,使他说出来的话含混不清。手也没闲着,挂满了树叶的柳条搭在盘起来的弯腿间,老头子随手用柳条编着,眨眼的工夫一顶空心的遮阳帽就在他的两只粗糙大手之间出现了。
“九年……快把那破石头扔了吧……又不是自个儿的媳妇……”老头子嘲笑起来,羊腿骨烟袋在他的鼻子前一跳一跳地直颤动。老头子把遮阳帽扳扳正,然后一甩手扔出去。绿色的遮阳帽滴溜溜飞行着旋转着,海九年在空中把它接住了。
说了一会儿闲话,二斗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王锅头:“王锅头,连着好几天我怎么没看见你,都是戚二嫂出来放的驼。”
“我出村了……替人算卦……” 王锅头吐字含混地说。
海九年不做声,只是默默地听着。他总是这样,不管是在白天还是夜晚,是干活儿还是休息,他总是用眼睛看着拿耳朵听着,轻易绝不说话。他走进贴蔑儿拜兴有一个多月了,村里的很多人还没有听到过他说话呢。与二斗子在一起总是听见二斗子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地说这个说那个。谁也不知道在海九年那宽阔的脑门子后面隐藏着的都是些什么念头。
“对啦!王锅头,你一天到晚给这个算命给那个算命的,你也给九年哥算一卦吧。那次你不是说来……怎么说的呢我也学不来,总之是你说九年哥面相长得好,有富贵之命。要是九哥他真的是富贵之人,说不定我二斗子还能沾上他的光呢。”
王锅头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隔着自己吐出的烟雾沉默地望了海九年一会儿,说:“算卦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字,既然九年心里不信,这卦不算也罢。这不是勉强的事。勉强了我算出的卦也就不会灵验。”
“九哥,你来贴蔑儿拜兴时间虽然不算长也一个月有余了,就算你没亲眼见过耳朵里听得也不少了,别说是贴蔑儿拜兴了,归化城北方圆几十里的地界内,谁家遇到个婚丧嫁娶搬家动土的事都得求王锅头给算一卦。你咋就能不信呢!”
二斗子替九年着急,同时也有点生海九年的气:“九哥,你咋是这么个脾性,不识好歹!别人花上钱来请都未必能请得上,你倒好,王锅头给你白算卦你还不信。”
“我信,”海九年端正了身子朝王锅头坐好,“我也没说过不信的话呀。”
还没等王锅头开始算呢,海九年就毫无来由地紧张起来。没有一点遮挡的太阳从上往下照着,海九年的被阳光照透了的眉毛成了褐黄的颜色;二斗子注意到九年那两道变成了褐色的眉毛连同绷在眉骨上的皮肤都在神经质地抖动。
“九年,”王锅头正言正色地问道,“你真的相信我算的卦吗”
海九年说:“我真的相信。”
“那么不论卦好卦赖你都不会怪我”
“一个人的命相好与赖那是生下来就注定了的,我怎么会怪你王锅头呢。不会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开始算了,请你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
海九年说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王锅头双眼微闭,右手举到面前,大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肚上迅速移动着,双唇开阖,口中念念有词。掐算了一阵之后王锅头睁开了眼睛,问海九年:“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吗”
“我姓海……名叫九年。”
“不,我要知道你的真实姓名。”
“晚生除了海九年这个名字再无别的姓名。”
“喔……”王锅头摇了摇脑袋,脸上现出失望的表情,把刚刚c在腰带间的羊腿骨烟袋重又抽出来,在烟袋里装着烟,“这卦不算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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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驼”商少爷与被开销的伙计4
“怎么回事”二斗子莫名其妙地问。
“海九年他不诚不信。”
“我信我信!”海九年赶忙解释说。
王锅头摇摇头,只顾抽着烟,望着远处的迷蒙的云雾,不再理睬海九年。
“王锅头,这就是你不对了,”二斗子说,“九年哥说他信,你却一口咬定他不信,你又没有钻进他的肚子里,怎么就能判定呢咦!莫不是你为九年算命也不白算是要收他的银子吧”
二斗子这话刺激了王锅头,老头子仄过脸斜视着二斗子,把烟袋在鞋底上使劲儿敲着,说:“我说九年不诚不信他就是不诚不信!首先他告诉我的姓名就是假的!九年他并不姓海而是姓古!”
王锅头一句话未了,就见海九年面容大动,始而惊骇继而感佩;两只眼睛盯住王锅头,慢慢地爬起来朝王锅头跪下“咚咚”地磕起头来。
“后生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王锅头伸手去拉海九年,海九年却是死死地伏在地上不肯动。“先生真乃神人!请恕晚生不诚之罪!”
海九年这举动把二斗子搞蒙了,他望望海九年又看看王锅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锅头离开以后二斗子问海九年:“你咋得就对王锅头不诚了”
海九年简单地答复道:“这事你别问!”
二斗子见海九年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很坚决,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但是过了不久海九年自己却把秘密全给泄露了。是在一个夜里,二斗子正睡得深沉被一阵奇怪的声响弄醒了。睁开眼睛发现原来那怪声是来自自己身边的海九年,是海九年在说梦话呢。借着朦胧的月光二斗子注意到海九年情绪很激动地说着什么,语速很快嘴唇哆嗦着似乎脸上还有眼泪。二斗子趴在海九年的脸上很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海九年出语含混听了半天也还是什么也没弄清楚。留给二斗子只有一些上下不连贯的词句:“……不是我干的……大掌柜……”
二斗子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把海九年推醒了。海九年满头大汗看着二斗子,糊里糊涂地问:“你要作什么”
“我不做什么,是你把我吵醒了。”
“哦……”
海九年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他问二斗子:“我怎么就吵你了”
“你在做梦呢。”
“哦,是吗”
“你刚才说梦话了,声音很大。”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我没听清楚…只听到你在喊不是我干的,还喊大掌柜什么的。”
“哦……我没有说别的什么吧”
“没有。”
“哦,那就好,那就好。”
“九年哥,你是有什么心事吧”
“没有……”海九年重新躺下,“睡吧。”
二斗子以一个孤儿特有的敏感体察到了他的这个新朋友的痛苦和难堪,二斗子以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老成语调劝说道:“别难过了,九年哥!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上有父母下有老婆的人,比我强多了。要说起来我二斗子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呢,我不但没有父母兄弟姊妹,就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记住我的话,苦命人的心烦事干脆就不能想,不然你就活不成。咱哥们今天能遇在一起也是缘分,是缘就拆不散的。往后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只管朝我说就是。只要有我二斗子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九年哥。只要有我二斗子身上穿的就冻不着你九年哥!你放心,在贴蔑儿拜兴只要有我二斗子在就不敢有谁来为难你。” 二斗子一边说着一边拿手巴掌把自己的胸脯子拍得啪啪直响。其实论年龄二斗子比海九年要小六岁呢,那一年海九年已经二十四了,二斗子刚刚十八。而且二斗子由于发育不良个头没长成,两人站在一起他连海九年的肩膀都赶不上呢。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海九年对他的信任,黑暗中海九年望着二斗子很感激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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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吝啬老鬼赚差价1
。吝啬老鬼赚差价
在村子北边关帝庙的前面长着一棵三人抱不拢的大柳树,整个夏天无所事事的老头子们就聚在大柳树下聊天。他们谈论的话题都是些遥远年代的稀奇古怪的传说什么生活在西伯利亚地底下的巨兽猛犸、通古斯部落酋长长过一丈的长发、俄罗斯的皇帝如何庆祝生日……这些老人都是在驼道上跋涉了几十年的老驼夫,没有什么事情他们不知道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是默默无闻的海九年在一段时间内居然成了老头子们议论的话题。
“听说了吗那个瘦高个子的外来人如今力量可是大啦。”
“你是说刁三万收养的又一个干儿子吗怎么会呢……”
“哪里是干儿子,是短工。”
“吃饭不挣工钱的那种。”
“我看像个读书人。”
“海九年和二斗子拜了把子啦。”
“听说也想当驼户掌柜呢。”
“能行!”
“能行个p!他以为是个人就能在驼道上混碗饭吃啊那得有力气有胆量才行。”
“这个姓海的听说是二斗子在扎达海河边上救起来的……”
“是上吊吗”
“不,听说是吞大烟,把大烟夹在馒头中间吃,结果正好叫在河边给骊马洗身子的的二斗子看见了。二斗子抢过去夺了他手里的大烟馒头,丢进河里去了。”
“要不是二斗子这会儿那姓海的早凉映映地躺在梦楼当了。”
梦楼当是什么是归化地方专门存放无名尸体的地方。
“说不定,也许是个有种的好后生呢!我看他气宇不凡。”
……
一个夏天过去,不知不觉间海九年的胸前后背以及两条胳膊上凸起了一隆一隆的腱子r,整天在野外放驼,太阳把他的身体晒得就像上了一层釉子似的黑红黑红地闪着亮,皮肤也粗糙了,整个身体就像是在一个高大的骨架子上用许多结实的精r绑上去的。连走起路来的姿势也发生了变化,两只胳膊略略札撒着,就像蒙古摔跤手似的。贴蔑儿拜兴用它无形的强大力量把旧的文弱的海九年在自己巨大的磨盘内研磨成了齑末,然后又把他重新制作出来,塑造成了一个新的人。
但是他的精神却非常让人担忧,这个新的海九年连他自己看看都觉得陌生得难以辨认了,他的情感和意识就在这两个海九年之间痛苦地徘徊。当许多不可避免的梦境把他带回到旧生活的场景去的时候,家乡的亲人和生意场上的掌柜、伙计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他们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
这件事情发生在接驼羔季节的七月。
还是在去年走外路之前,刁三万请王锅头算了一卦,卦相上说今年是马年,马年是刁三万的本命年,于刁三万大吉大利;百事皆顺。果然,麻脸的老婆一下子为刁三万生了两个儿子,是少见的双胞胎!这还不说,刁家的三峰怀胎母驼正在一个接一个地下小驼呢。
从早晨开始刁三万就带领着二斗子和海九年忙着为母驼接生。在倚着墙角的地方搭起了一座驼羔棚,地上铺了暄软的茅草。已经有两只驼羔顺利降生,都圈在用栅栏隔开的驼羔棚里。新生的驼羔模样非常古怪,长得一点都不像它的父母,首先一点在驼羔的脊背上根本就看不到驼峰,像马和羊一样是平滑的;四条腿像木g似的,很瘦,并且上下一般粗。刁三万的一群脏兮兮的儿子,大虎、二虎、三虎、四虎喊叫着跑来跑去,招来了村子里的一大帮孩子看热闹。孩子们呜哩哇啦地乱喊乱叫着,给刁家的院子里增添了几分喜气。
正在坐月子的麻三婶趴在炕上从窗户缝向外看着,欣赏着院子里的美妙景致,她脸上的所有的麻点子都笑开了花。刁三万今天的脾气特别好,挺着僵直的狼脖子跑来跑去做这做那。他在拿一件包裹驼羔的羊毛毡的时候被一个孩子绊了一下,几乎跌倒,但是他一点也没生气,嗨儿嗨儿地笑着问那孩子:“大爷没碰着你吧”
这一天又接了一只驼羔。
从祖先那里传下来,一代又一代的贴蔑儿拜兴人养成了这样的习惯:那就是他们世世代代与骆驼相依为命,靠驼运业为生,但是却从来也不在骆驼的孳生上下功夫,他们所有的骆驼全都是花钱在归化城的驼桥上买回来的。在他们的感觉中只有怀里揣着走驼道拼血拼汗挣来的银子,到驼桥上大大方方地买驼,那才够气派,也只有那样才算是拉骆驼人的正道。是刁三万打破了这个古老的传统。吝啬而又精明的刁三万从购买骆驼和孳生骆驼之间的差价上看出了利益,于是他买回了三峰专门生殖用的母驼,自己搞起了骆驼的繁殖。几年的时间三峰母驼生下了十多只小骆驼,刁三万从中大获其利。眼看着刁家自己繁殖的小驼一天天长大并且在驼道上派上了用场,高傲的贴蔑儿拜兴人开始改变了古老的观念,许多人家都学着刁三万的样子也饲养起母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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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吝啬老鬼赚差价2
黄昏时分,王锅头来了。老头子把刁家的驼群赶进了院子因为接羔忙不过来,刁三万把自家的骆驼托靠给了王锅头照顾,径直走向了驼羔棚。
刁三万警惕地站在王锅头的旁边,注视着老头子的一举一动,神态非常紧张。二斗子与海九年交换着目光,嘴角上含着笑意看着这一切。
王锅头把目光在驼羔子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在一峰个头最高也最壮的驼羔子身上定住了。老头子拉开栅门走进去。
“你要做什么”刁三万跟在王锅头的身后把栅门紧紧关上了。对于刁三万的问话王锅头不加理睬,弯腰抱起了那只骆驼羔就要走。“你这是做什么“刁三万p股紧紧顶住栅门,挡住了王锅头的去路。
“我在拿我自己的驼羔,难道你忘记了,去年你找我算卦的时候答应的事,我的卦要是应了验,你就送我一只羔子。”
“噢,这事我怎么会忘!”刁三万狡猾地眨巴着眼睛说,“不错,我是答应送你一只羔子可不是骆驼羔子,我指的是绵羊羔子!”
说罢刁三万伸出双手从王锅头怀里把驼羔子抱过去,轻轻放到地上,然后拉开栅门:“走吧!王锅头,把你的哈喇子收起来,把你那眼睛从驼羔身上挪开吧。我就是在四个老虎中让你抱走一个也舍不得你拿走我的驼羔子,就是这话!”
王锅头笑了:“我就算见了你会耍这一招,真算有你的,你他妈的把驼羔子看得比儿子
还值贵!”
“既然知道,那你还来抱我的驼羔”
“我只不过是试探一下,看看你这个吝啬鬼的毛病改了改不了。看来还是老古人说得对,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啊!”
王锅头拍拍手走出驼羔棚。
“哎,哎,你别走哇。骆驼羔子虽说是没有,可羊羔子我早就给你预备好了。别生气,把羊羔子抱去吧。”
刁三万在院子门口追上了王锅头,用手指了指墙角的羊羔棚,又补充说:“随便你,挑个最大的拿去吧!”
“算了吧!你以为我真是来讨债的吗我王锅头算命本着一个宗旨,为人招财,替人消灾,我看重的并不是钱财。刚才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顺利地接下了两只驼羔。已经生下驼羔的母驼休息了一两天之后就归入了大群,刁三万把驼群交给海九年放牧,他自己和二斗子留在院子里照顾刚刚出生的驼崽,等待最后一峰怀孕母驼下崽。驼崽们得到了细心的照料,一个个活蹦乱跳。但是母驼的情况却不怎么好,都过了整整两天了,这最后的一峰母驼一直也没有生崽的动静。刁三万一天之内要跑到母驼跟前无数次,仔细观察着母驼的情形。母驼一直躺着,样子十分疲惫,眼睛也没有一点生气。直到第三天的中午,母驼终于开始了产前的挣扎。生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先出来的不是驼羔的脑袋,而是两条后腿!这情形让守候在母驼身边的刁三万一下就急得头上冒出了汗,他知道母驼是遇上了最棘手也是最危险的寤生。侍弄了大半辈子骆驼的刁三万知道,遇上这种情况不是母驼死就是驼羔死,搞不好耽误了时间母驼和驼崽都活不成。看着痛苦挣扎的母驼刁三万脸色迅速变
得灰白了。寤生的情况在刁三万短短几年孳生骆驼的历史中还只是听说而已。手足无措的刁三万在院子里盲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把两只粗糙的大手搓得沙沙直响,一个劲儿问自己:“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二斗子似乎冷静一些,他跑回厢房拿来一把宰牛用的尖刀。刁三万一看见二斗子手里那明晃晃的尖刀就吓了一跳,直眉瞪眼地问:“你要做什么”
二斗子说:“干爹,时间耽搁不得了。驼羔子是要不成了!快下手吧,再晚了怕是连母驼也活不成了。”
“你说什么你要我弄死驼羔子好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想害死我的驼羔
子”
“这都甚时候了,干爹你还说这种话,你是糊涂了还是咋的给谁都得这么做了!没有别的办法。”
“不行!“刁三万就像蛮牛顶墙似的不肯让步,“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能让你害死我的驼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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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吝啬老鬼赚差价3
麻三婶趴在窗户上哭起来,喊道:“他爹!你别听二斗子的,他不是咱的亲儿子,他没安好心哩。”
“好!我是在害你们呢!这是你们说下的话,那我走了,这事我再也不管啦!”
二斗子丢下刀跑了。
刁三万跺着脚朝二斗子的背影骂道:“好你个二斗子,你这个叛逆!j臣!我遇上了危难的时刻,正用人的时候,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