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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部分(2 / 2)

修鹇忽然说:“一张。”


她掩住话筒问道:“修鹇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他看着她,说:“我需要回我的dx修炼。”


皮皮看了看四周:“这里这座山上”


他摇摇头:“我的dx在武当山。我会在这一带先找个地方修炼,等真气恢复一些了再起程去武当。”


皮皮忍不住问:“那你要修炼多久”


“最快也要三十年。,他笑了笑,“看来我们这是永别了。”“怎么会呢”她说,“才三十年,三十年后我才五十来岁嘛。”这话说到一半,她想到了青木先生的诅咒,脸一下子就黑了。果然是永别。


“那么,或许我下一世能遇到你。”她坦然一笑。


“第一,我不是贺兰,我不会来找你。第二,我情愿你不再遇到我们,这样你会有一个更加纯粹的、不被狐仙打扰的人生。”


那个“人”字他用了重音。


出租车公司的人说大约要等二十分钟。


皮皮将修鹇扶到一棵树下,让他背靠着树。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这墓贺兰来了不止一次,对吗”


他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陪他来的,是一个名字叫槿的人。”皮皮顿了顿,说,“可能是个女人。”


“对,我听他说过。”修鹇说,“他曾经带你来过这里―我是指,儿百年前。他说,你的胆子很大,又很调皮,非要跟他一起进来。”


皮皮傻眼了。


“结果你不小心触碰了墓室里的防盗机关,一箭穿心,当场死亡。”皮皮一张脸顿时被唬得变了色:“你饶了我吧,修鹇,这也太搞笑,太戏剧了吧!”


“不戏剧。”他说,“贺兰说,当时你有点害怕,为了缓和气氛,他跟你讲了一个笑话,你乐得手舞足蹈,一不小,碰到了机关。他狂怒之下,将那个燕昭王从墓里扔了出来,然后将里面扫干净,将你放了进去。后来我还陪他来吊祭过几次。他常常说,他遇到过二十几个你,就数这一位死得最冤枉。


chapter 短暂的幸福


第二天皮皮独自坐飞机回到了c市。


贺兰静霆一直没给她打电话,她的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抬眼看了看天,很亮的阳光,很好的天气,风暖花开,行人的脚步振振有声,她怎么知道今天不是好日子


下了飞机她买了四个打火机,最简单的样式,不用掀盖,一点就燃,火焰立即飘出来。


计划都想好了。


她让贺兰静霆躲在井里,自己独自去会赵松。


狐族里没有人知道她亲自去了燕昭王的墓,盗走了千年华表和照石。修鹇说,这只是个流传了很久的传说。而且不是从狐族开始流传的,而是从人类的古书中发现的。贺兰静霆的好奇心极大,一直想找到制约他父亲的武器,做了很久的研究,挖掘了凡十座古墓,才找到这里。但他深知可以毁灭他父亲的东西自然也可以毁火他,甚至一可以毁灭整个狐族,所以他没有将这些灵物带出来,只是暂时封存此处,以便不得己作为防身之用。


汽车驶进闲庭街,皮皮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左边装着华表木,右边装着打火机,裤子口袋里塞着两枚照石。背包中有狗血、雄黄和已经腐败的喜鹊。车的后座还有一只花重金买来的猎狐犬。


可是一下车,她的心就猛地一沉。


闲庭街宅子的门外停着一辆陌生的吉普。


贺兰份霆习惯在自己博物馆的办公室会客,他的家里极少有访客。


门没有上锁,家里一定有人。


她果断地叩了叩门上的铜环。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了一位三十岁年纪的男人。


这男人非常英俊,长眉朗目,眸若寒星。他的英俊和贺兰静霆、修鹇很不一样。后者是那种年轻的美,带着一股英姿和架鹜,而前者却是一种成熟的美,他的眼角已有了鱼尾纹,嘴边有两道浅浅的笑痕,看人的样子显得很有城府、很笃定。


他好像是这家的主人,并没有期待访客,所以看见皮皮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有点吃惊。


可是,他没有问“你是谁”,也没有问“你找谁”,只是很简单地说:“请进。”


这么坦然的邀请,皮皮站在门口,反而迟疑了。


这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有这间屋子的钥匙贺兰静霆在家吗她会不会正在深入虎x


接着,她就为自己贸然的行动后悔开了。她明明有后门的钥匙,进这屋子的办法也很多,完全不必要和这个人……倘若他就是赵松的话……产生正面的冲突。


皮皮将一只脚踩在门槛上,笑着说:“我找贺兰先生。请问您是……”“我姓赵。”


她的腿哆嗦了一下。听见出租车司机在身后提醒:“小姐,您忘了您的狗。”


“对,对。”


原来她急着下车,忘记了后座上刚买的狗。那狗对她也不熟,没什么忠心可讲,也没有跟她下来的意思。


后门打开,猎狐犬猛地蹿出来,气势汹汹地冲到皮皮身边,忽然停止不前,发出一声奇怪的呜咽。


门内的人笑了笑,说:“这是你的狗吗真可爱。”


皮皮道:“它有点认生,你介意我带着狗进来吗”


“不介意,我很喜欢狗。”


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策狗而入。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贺兰先生在家吗”她一边问,一边将狗拴在门柱上。


院子里看不出什么变化。大约花匠来打扫过一次,残花尽去,木叶扶疏,树影憧憧。


“在。”他说。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可是,下面一句话又让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里。“我在等你。”


皮皮注意到他的主语。


他没有说贺兰静霆在等她,而是说他在等她。


“你就是赵松”她忽然说。


“是。”他的神态很谦虚、很礼貌,甚至很温和。


皮皮的手下意识地c入了口袋。口袋里面有一包烟,每一根烟里都c了一根很细的神木。她忽然想,现在她和赵松单独在一起,正是下手的时候。如果等会儿碰到了贺兰静霆,投鼠忌器,反而不好动手了。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掏出一只烟叼在手中。


“女孩子抽烟,可不是好习惯。”他笑着说,“不仅污染环境,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我无所谓。”皮皮很嬉皮士地笑了笑。


掏出打火机正要点火,赵松忽然说:“你也许想知道贺兰现在在哪里。”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将打火机塞进口袋。


“不是说贺兰先生在家吗”


“他的家很大很大。”他做了一个夸张的帝王般的姿势。


也许,贺兰静霆藏起来了连赵松也没有找到


她想起了那口井。心跳不由得加快,转念一想,马上又打了一个冷噤。……也许贺兰静霆已经被他劫持了。


她不禁看了赵松一眼。他的脸是淡淡的表情,很镇定,很放松,很家常。


他们进了客厅。


“坐。”他指了指沙发。


皮皮第一眼就看见了沙发旁边放着的一根盲杖。心里一阵刺痛。贺兰静霆的盲杖平日极少离身。


突然间,她厌烦了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贺兰静霆在哪里我要见他。”


他拖了把椅子,坐到她对面,迎着窗外的阳光,观察她的脸:“见他,可以。不过,我要他的一样东西,或许你能帮我。”他脸上的鱼尾纹微微翘起来,“你是他的女人,对吧”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想要什么”


“那把钥匙。”


她没听清:“钥匙”


“对。”


她装糊涂:“什么钥匙”


“一把重要的钥匙,他不一肯交给我。”他伸手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或许看见了你,他会松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一定是那个女人。”他不动声色地说,“他绝对不想看到你受折磨。”


她怔怔地看着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那把钥匙的下落。”她说,“不过,你得拿贺兰静霆来交换。”“贺兰静霆的确在我的手中。不过,他太危险。我不能把他交给你。把钥匙交给我,我让你活着走出这个大门。”


皮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放了贺兰静霆,我交给你钥匙。”“这样吧。”他淡淡地说,“我让你看他一眼。”


他从地上拾起那根盲杖,往天花板上捅了捅。


忽然间哗啦啦一声巨响,天花板开了一个大d,从里面掉出一个人,双手拴在铁链上,就这么悬空地吊在客厅的中央。


“贺兰!”


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想抱住他。却被赵松一把拉住,随手将她一拖,甩到墙根。她的头重重地撞在墙上,一时间金星乱冒,半天坐不起来。贺兰的头一直垂着,满身是血,雪白的睡衣散了开来,腰上的那个d似乎更深了。


他无知无觉地吊在空中,像一个受过酷刑的囚徒。


“贺兰!”她叫道,“贺兰你醒醒!”


空中的人勉强地动了一下,双眼睁开了,茫然地望着她。


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我回来了!”她哭道,“我会救你出来!


来不及擦干眼泪,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浸着龙膏的木片,另一只手点燃了打火机。


是的,这是她的秘密武器。


她在心里庆幸,到目前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看着那片木头,赵松颜色尽失,接着又突然笑了起来:“千年华表姑娘你真有趣。你应该知道贺兰静霆和我一样都怕它吧”


虽是这么说,他不自觉地退后一步,站到贺兰静霆的身边。“皮皮,点燃它!”贺兰静霆嘶声吼道。


“你一点燃,我和你心爱的男人就会同时消失,立即变成两只狐狸……”“不!”她的手哆嗦着,举着那块木片,迟迟不肯下手。


“皮皮,他的身上有我父亲的真元。”贺兰静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点上火,你身上的一切咒语都会消失!”


“不!”她大叫,“变回狐狸你最多只能再活一年!我不要你死!我……我还没嫁给你呢!”


“嘿,别担心,我们还有来世……”他急切地说,“你要当机立断!”“他在骗你。”赵松道,“狐族没有来世,你若点燃了这块木头,你们永世也不会再见了。”


他一面说一面解开了贺兰静霆身上的铁链,受伤之人像一块石头那样坠落在地。赵松将他的手臂一拉,拉到自己身边,保护伞一般地挡住了自己。


“皮皮,点火!你若不点火,他也一样要被夺我的真元。结局没什么两样!”贺兰静霆整个人都被赵松拖着强行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己是青灰之色,浑身是伤,皮开r绽。但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那么漂亮。


“不!”她放声大哭,“不!我不能看着你死!我不能杀死你!”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皮皮,点火!一切都会很快!我不会有痛苦!”


“不!我不!”她发狂地吼道。


她始终不肯点燃手里的打火机,只是神经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那一刻,她的弦绷得太紧,已近崩溃。


犹豫不决中,人影一闪,两个人同时都消失了。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从小到大,皮皮都不是一个果断的孩子,她常把这事儿怪到她妈妈的头上。比如说中学的时候买衣服,只要是皮皮挑的,皮皮妈就不肯付钱。除非那式样她也喜欢。如果是皮皮妈看中的,她宁肯在女儿面前游说三个小时,也要说服她买下来。又比如说小时候出门,皮皮说“好热”,皮皮妈偏说外面冷,一定要给她穿件厚大衣。或者有时候皮皮觉得冷,皮皮妈倒不觉得,就会说“这么大太阳,一点儿也不冷,谁让你平时不锻炼呢,这点风都经不住。”最后弄得皮皮对温度的感觉产生了障碍。她不知道什么是污享;冷什么是热,一切以妈妈的感觉为主。她也不知道哪件衣服适合自己,一切都要等妈妈同意。


工作之后的第一天,她用自己的工资去买了一件毛衣这回是花自己的钱,理直气壮地没请教妈妈的意见。从拿回家的第一秒开始妈妈就数落开了:颜色不正。码子太小。式样古怪。穿着老气。织得这么松,一洗准缩水。价钱这么贵还不是纯羊毛的。最后一句话,发票保存了没我替你去退了。新华路商场二楼新开了一个羊毛衫专柜,我带你去挑一件,闭着眼睛找也比这个好。皮皮一怒之下偏偏不退。穿了一个月,越穿越觉得妈妈说得不错,缩水缩得露出了半截手臂,洗起来还褪色,懊恼地把它塞进衣柜里再也不穿了。高考那年,皮皮填志愿想填梦寐以求的新闻系,给爸爸大喝一声,学什么新闻新闻单位那么热,没背景你进得去吗还是填行政管理,干这一行可大可小,大了能当主管行政的厂长,小了也能当个打字员。


皮皮没有点燃神木,眼睁睁地看着赵松带走了贺兰。


她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赶到院门口却发现门己被人从外面堵住。她转身去爬院墙,墙外的汽车已然发动,等她终于从墙上跳下来,汽车己经消失了,只留下一道卷起的飞尘。


她独自跑回院子。大汗淋漓地立在当中。


脑子像个巨大的螺旋桨那样凭空旋转,她想了很多的主意,没一样可行。


因为她不知道赵松是谁,怎样找到他。贺兰极少提起赵松,但看样子他应当也像贺兰那样在人间有一个职业,一个身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赵松的管辖在北纬三十度以北,所以他肯定不住在这个城市。


她只得给苏湄打电话。


电话从天明一直打到黄昏,没人接。留言,无回音。


直到晚上八点,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是谁”“是我,关皮皮!”


那边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苏湄说:“皮皮,你惹大祸了。”


皮皮心头一酸:“……赵松把贺兰带走了。”


“我听说了。”


“你听说了这么快”


“这是电子时代。”


“那你有没有贺兰的消息”


那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皮皮,你别难过。赵松己经剥夺了他的真元。”


“什么”虽然猜到事情多半如此,她还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对着话筒叫道,“你说什么”


“我从收音机里听到的。赵松向狐族宣布右祭司贺兰静霆的真元己被剥夺。凡是他签署的修仙申请全部作废。从今往后,他将不再批准任何申请。换句话说,我们将是地球上最后一批狐仙。”苏湄的话音里透着一腔愤怒。


皮皮怔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往事一幕一幕地闪过来。


――那个深雪的冬日,她帮了一个怕狗的男人。


――井底的月光。


――慢慢地吃花。


――拍卖会上他神色自若地摸着盲文手册。


――幽深的湖水他向她伸出一只手。


――他写的歌。


――桑林中的第一个吻。


――高速公路上的他说,慧颜,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屋顶上的黄漆大字:关皮皮,我爱你。


――古城箭楼上的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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