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
她差点儿被气个倒仰。
听听这个不孝子在说什么?
若非知道他是个直愣憨傻的性子,郭氏都要怀疑,儿子又在说反话。
这小混蛋,居然还大咧咧的问她“您还懂这些”!
郭氏心里明白,“秦猛”这么问,只是一句寻常的问话,并没有反问、嘲讽的意思。更没有嫌弃郭氏出身低,不懂世家规矩那一套的意思。
可郭氏听得还是非常不舒服。
对,郭氏确实不懂世家的那一套。
可这话让“秦猛”这么一说,还是狠狠的戳了她的肺管子。
自从来到京城后,郭氏固然过上了富贵、尊荣的好日子,可她却不如在乡下的时候昂头挺胸、自信快意。
因为在乡野,大家都差不多,谁也不会笑话谁,更不会因为她吃饭的时候吧唧嘴,而被一个黄毛丫头捂嘴嘲笑,弄得她在席面上很是下来不了台——白活了几十年,竟是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而且吧,郭氏能生养,好几个儿子往那一戳,就没人敢欺负。
儿子在乡下,可不只是劳动力,更是一种武力震慑。
邻里之间若是发生个口角,儿子少的,明显不如儿子多的有底气!
更不用说,后来托了秦猛的福,秦家在县城安了家。
有房子、有铺面,秦猛每个月还给家里送银子,秦家过上了小富即安的日子。
不愁吃穿,还被周围邻居各种羡慕、吹捧。
郭氏那时虽然不是什么“太夫人”,可周围的人都讨好她,她也过得相当恣意。
来到京城后,身份倒是更尊贵了,日子更加富贵。
每天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银珠翠,可郭氏竟觉得,这日子还不如在县城舒坦呢。
因为只要她出门,就会被各种眼光包围,那些眼光有好奇、有探究,还有那种让人冷到骨头里的嫌弃!
不管郭氏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不管她怎么极力表现,都会引发别人的嘲笑。
那些人自诩高贵,不会当面失礼,但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瞧不起,却让郭氏更加痛苦。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郭氏可不就自卑了?!
自卑自卑着,郭氏的心就有些扭曲,她开始仇视所谓的世家女。
现如今,她这般费尽心机的挑唆儿子压制王氏,也是出于这样的心态——你们这些世家贵女不是瞧不上我这个乡野来的老婆子嘛,哼,那我就好好磋磨一下王氏。
她可是顶级世家的贵女,平日里尊贵无比,可照样要伺候我这个粗鄙老婆子,照样要在我面前立规矩!
“娘当然不懂世家的规矩,但成亲,也就那么回事儿。”
郭氏艰难的压下满腔的怒火,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再说了,王氏是嫁到咱们秦家。女人嘛,就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讲规矩,也要按照咱们秦家的规矩来!”
“娘,成亲和成亲可不一样。”
安妮没有理睬郭氏的后半句,而是针对前半句,认真的辩论起来,“因为咱们新朝有规定,不同身份、等级的人,成亲的礼仪都是不同的。”
“比如您儿子我——”安妮得意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我可是超一品国公爷,圣人最看重的臣子,我成亲,用的车辇可以加华盖,而品级低的官员就不可以。”
“还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