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没想造反,他就是想像他的祖辈、父辈般,偏安西南一隅,继续家族的传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实在是袁刺史太过霸道,平日里各种弹压也就罢了,还想剥夺他们这些头人的特权。
凭啥啊,他们家世代都是头人,掌管寨子也几百年了,朝廷都没说直接罢黜,他一个小小的刺史,就有胆子来颠覆这一切?!
“安先生,此事若能成,您就是我们寨子的大恩人,也是我蒙氏一族的大恩人!”
阿蒙强忍着激动的心,郑重的冲着安妮深深一揖。
“我也是看了先父的手札,想试一试,事情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具体的情况。”
安妮有着十足的把握,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给了个极有转圜余地的说辞。
“对、对,要看具体的情况。”
阿蒙心已经变成了一团热火,他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然后一拳用力砸在手掌上,“有了,咱们先去我阿舅那儿。他的寨子跟我家的差不多,咱们就现在他那儿试一试!”
如果成了,不但能印证安先生的说法,还能刺激一下阿舅。
阿蒙遭遇了这般巨大的变故,变得格外敏感、谨慎。
哪怕是他嫡亲的阿舅,他也不敢百分百信任。
就像安先生经常说得那般,人性太复杂了,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利益的考验。
且,他去阿舅是求帮忙,态度肯定要恭敬,甚至低三下四。
这让从出生就高高在上的阿蒙如何能忍?
哪怕是自己的亲阿舅,求到人家门上,也要遭受白眼和冷遇。
就算阿舅不会这样,他身边的人,也会——
阿蒙不想把亲人想得太坏,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但,如果有安先生在,情形就不一样了。
阿蒙甚至开始幻想,安先生到了阿舅的寨子,神仙一样从山石里变出了白花花的盐巴,周围的人,纷纷露出惊叹、佩服、崇敬的目光。
呃,好吧,虽然干成这事儿的人是安先生,可安先生是他请来的,跟他是一伙人。
安先生厉害,他阿蒙也有功劳。
如此,他上门就不是求助,而是谈合作!
不必卑躬屈膝,不必看人脸色,还能有资本提条件!
想到这些,阿蒙的心愈发火热起来,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刻飞到阿舅的寨子。
“好!这里是你的地盘,一切都听你安排!”
安妮不知道阿蒙在想什么,但看他的眼神,她多少能猜出一些。
所以,她故意说出“一切听你安排”的话,这就是把自己跟他拴到了一根绳儿上啊。
果然,听到安妮这么说,阿蒙愈发踌躇满志、自信满满。
“先生说笑了,您才是咱们这些人的主心骨,我们听您的!”
阿蒙心里得意,脸上却满都是谦卑的笑。
阿初和秦婆子冷眼看着,早在决定追随先生的那一刻起,她们就知道,她们和阿蒙是不一样的。
阿蒙有私心,而她们早已把一切都交给了先生。
先生想去哪里,她们就跟去哪里。
阿蒙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此刻他脑子里充满了各种计划、举措,他只想快点赶到阿舅的寨子,然后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阿蒙心急,制定行程的时候,也就格外用心。
短短半个月的功夫,马车就抵达了阿蒙外家所在的寨子。
沿途,安妮都在仔细观察。
中间休息的时候,她也不忘跳下马车,看看地形,观察一下周围的植被以及水土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