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去照顾阿贵,萧震单独与冯实打听衙门里的情况,冯实愤愤道:“齐知县那个狗官,若非锦娘据理力争,他肯定偏袒吴有财了!”
萧震来彰城半年了,也算熟悉齐知县为人,沉默片刻,叫冯实备马,要去军营。
冯实照做,临走前知会了媳妇一声。
苏锦没想太多,萧震是千户,去军营再正常不过。
然而离开千户府不久,萧震便命冯实去县衙传话,冯实听了大喜,立即催马去了县衙。
齐知县这边刚送走吴家伙计,新得的二两银子还没捂热乎呢,得知冯实去而复返,他心中一凛,藏好银子,命人将冯实请到厅堂,丫鬟们端茶倒水伺候起来。
冯实不吃这套,见到齐知县,他直接撂下话,声如洪钟:“齐大人,我们千户大人说了,他生平最恨官民勾结欺压百姓,我媳妇与吴家的案子,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如果齐知县不能秉公执法,他便写张折子送往京城,请朝廷派人彻查。”
言罢,冯实警告似的瞪眼齐知县,气冲冲走了。
齐知县愣在了厅堂。
知县夫人刚刚就在侧室偷听,这会儿出来劝他:“萧大人性情刚正人人皆知,说得出办得到,这次你若偏袒吴家,他真闹到京城,最后不但吴家倒霉,你的乌纱帽怕是也保不住了。”
齐知县愁眉紧锁,捏着额头道:“我会不知他的脾气?可吴家与李大人……”
“李大人能与萧大人比吗?”知县夫人打断他,低声分析:“李大人处事圆滑,吴有财只是他手下心腹的兄弟,今日吴有财咎由自取,你便是处置了他,李大人也能理解,往后见面,你放低身段讨好一番,李大人断不会真的与你难堪。萧大人呢,你去送礼他不会收,你敢昧着良心袒护jiān人,他定会纠缠到底,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与人来往,不怕怕事的,就怕不怕事的。
齐知县看看妻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当晚连夜审讯吴家的两个打手。
对付这等空有蛮力的刁民,齐知县何须用刑,仅凭舌头就能对付了,语重心长地道:“事情真相你们比谁都清楚,阿贵伤势严重,按照本朝律法,吴有财是主谋,应徒三年,你们二人乃从犯,徒两年。是,这两者差别不大,但,萧大人说了,我若不秉公行事,他会将你们二人送到京城交由锦衣卫审问,锦衣卫你们知道吧?犯人只要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届时你们吃尽苦头,还是会招出吴有财,并再多加一项伪造证言藐视律法之罪。”
两个打手脸都白了,萧大人居然要送他们去锦衣卫?
齐知县察言观sè,话锋一转道:“当然,明早你们实话实说,萧大人满意了,自然不会再追究。两年后你们出狱,怕被吴家报复,可以离开彰城,也可以去投奔萧大人。听闻萧大人很欣赏悍勇之士,你们二人体型魁梧,只要改邪从正,萧大人定会收留,他日战场立功光宗耀祖,不比为虎作伥qiáng?”
两个打手互视一眼,都心动了。
翌日县衙审案,升堂之前,齐知县先使人将吴家打点他的二两银子塞还给了吴有财。
吴有财当时就觉得不妙了,见到两个打手,他频频使眼sè,凶悍极了。
但他再凶,也不如锦衣卫的威名吓人。
当着围观百姓的面,两个打手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吴有财指使他们行凶的过程。
吴有财高喊冤枉。
齐知县派衙役抓了第三个证人吴家伙计过来,一顿板子后,吴家伙计也全部招供。
齐知县便以“买凶伤人”为名,判吴有财入狱,服三年劳役。
吴有财被衙役押走时,苏锦笑了,总算替阿贵报了仇,替自己出了一口气。
晚上苏锦下厨,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
“多谢大人为我们撑腰。”被火炉烤得暖呼呼的堂屋,苏锦端起酒碗,笑盈盈地向萧震敬酒。
萧震从不与女子对饮,道:“吴家欺人,我路见不平而已,弟妹不必言谢。”
他一本正经的,苏锦不qiáng迫他,自己喝自己的。
一碗酒下肚,苏锦俏脸泛起红晕,美眸生辉,妩媚风情更盛。
冯实看得小腹蹿火,萧震目不斜视,心中却想:将来他娶妻子,一定不叫她喝酒乱规矩。
萧震不屑多费chún舌,苏锦也懒得与他计较,睡了一觉,第二天吃完早饭,苏锦照旧领着如意往外走。萧府门外立着两个侍卫,都是千户府那批老人,经常吃苏锦的大肉包子,与苏锦、阿彻都十分和善。
但今日,两个侍卫拦在了苏锦面前。
苏锦挑眉。
两个侍卫一个长脸,不善言辞面相严肃,另一个圆脸的侍卫很爱笑,油腔滑tiáo的。
“嫂子,您看您怀着身子,大人也是怕您做生意辛苦,您就听大人的,在家歇着吧?”圆脸侍卫微微弯着腰,赔笑道。瞧瞧,小伙子多会说话,硬是把萧震对苏锦的禁足令说成了花儿,仿佛萧震下令时也是一副关怀备至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