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宴的酒席,是凌织亲自下厨的,她抱着一筐菜,身后,小灰也抱着一筐菜,亦步亦趋。
凌织回头看他:“云离会帮我洗菜,你去外面瞧瞧热闹。”
小灰话不多,切中意思:“不瞧。”他说,“我帮你。”
她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没关系的。”平时在茶肆,小灰便在店里帮衬,不好到了星月殿还麻烦他。
小灰却说:“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她笑:“好。”
“凌织。”小灰突然喊了一声。
他很少这么喊她的名字。
凌织回头:“嗯?”
小灰说:“给我做一条清蒸鱼,我想吃清蒸的。”
凌织浅浅笑:“好。”她抱着菜,走在前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灰大哥,你上月的工钱,待回了茶肆我再给你。”
小灰皱了皱眉:“不用给。”
凌织立马回绝:“那怎么行?”
小灰脱口而出,说得理所当然:“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
“……”她愣住,耳根子染红了。
水墨画里,画得便是这时的一幕,女子红着脸浅笑,男子抱着一筐菜,凝眸瞧着她,眼里有她的影子。
楚彧说了一声:“他们还挺相配。”
“嗯。”
萧景姒笑,拉着楚彧的手,走到水墨画的右祯,右上方的位置,画的是镜湖和鱼干,一架小秋千,四五岁大小的男孩子坐在秋千上,身后的他轻轻地摇。
鱼干想要跳下秋千,镜湖去抱他,鱼干摇头,自己爬下去,说:“乔乔爹爹,娘亲说你生病了,不能让你抱我。”
才过了一年,鱼干长了个头,已经快长到镜湖的腰了。
镜湖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鱼干,问他:“鱼干,吃鱼干吗?”
小孩儿摇头,小模样很是认真:“我不吃,乔乔爹爹你多吃点,那样才能快快好。”
镜湖摸摸他的头。
鱼干被教得很好,十分懂事,小孩子记事早,最喜欢的就是乔乔爹爹。
他从袖子里摸了老半天,摸出来自己唱,放在镜湖手里:“乔乔爹爹,这个给你吃。”又从袖兜里掏啊掏,掏出来一块油纸包着的糖,“还有这个。”
“哦,这里还有。”
鞋子里也翻出一颗糖,一股脑都给了镜湖,小小的孩子,认认真真的模样:“都给你吃,娘亲说,生病了要吃东西补身体的,我把昨天,前天,大前天的都攒下来给你吃。”
镜湖蹲下,看着掌心的东西,心口有些酸胀,一双小小的手,落在了他头上,轻轻地拍,软软糯糯的声音:“乔乔爹爹,以后别生病了,鱼干每次生病的时候都好难受,不想乔乔爹爹也这么难受。”
“鱼干真乖。”镜湖笑了笑,“爹爹以后不生病了。”
他不常笑,在鱼干面前,却笑得像个一般大的孩子。
鱼干也跟着乐呵呵的,又爬到秋千上去荡,突然有点惆怅,他说:“乔乔爹爹,府里的姐姐说,爹爹和娘亲要再生一个宝宝了,然后便不会要鱼干,要是爹爹和娘亲有了宝宝不要鱼干的时候,乔乔爹爹你带我走好不好?”
天真烂漫的话,童言无忌,不知何为愁。
镜湖摇着秋千,问他:“带你去哪?”
鱼干不知哪里学来的豪气云干,说:“去浪迹天涯呀,我和乔乔爹爹两个人,去闯天涯。”
才四五岁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天涯。
镜湖刮了刮鱼干的小脸:“傻。”他走到他面前,蹲下,仰着头看秋千上的孩子,“父亲娘亲不会不要鱼干,即便有了别的宝宝,也不会。”
他小心地问:“真的吗?”
这么好的孩子,谁会舍得不要呢。
镜湖笑:“我从不骗人。”
黑白水彩,这一幕画了大人小孩,小孩儿笑得天真烂漫,不爱笑的大人也笑得无忧无虑,秋千的影子落下,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不得不说,身银桑抓得很好,一幅画,寥寥几笔,能触动人心,让人心软。
右边的最下方,是星月殿的侧门,入画了四个男男女女,他们身后,便是一树杏花。
画中,男子皱眉,很是恼怒。
正是凤玉卿。
他两个月前便回了大楚,本是来看母亲,顺道来了秦臻儿子的周岁宴,还带来了个麻烦——晚月那只猫妖!
他看着步步朝他逼近的女子,好性子也被惹毛了:“你做什么!”
晚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笑得眼睛弯弯:“强吻你啊。”
就在方才,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女人,强吻了他!毫无预兆就扑上来了,凤玉卿简直退无可退!
他咬牙切齿:“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