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斯特说:【可以这么理解,沉夜小姐。只是命运也是需要跟中枢实时传递的,很遗憾作为流浪者,我没有这个权限。】
沉夜没有再接话,只是思索起来。如果姜萌萌知道命定轨迹,她对自己那种轻而易举就流露出来的不屑就很值得深思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姜萌萌本身并没有那么蠢,只是在原本的命定轨迹里,姜沉夜是个没什么威胁性的存在,所以她才不及后果,草率的屡屡对她口出恶言。
所以姜沉夜要么是早死,要么是一事无成。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沉夜就不再乱想,转而专心地打磨起来手中巴掌大的小型大理石雕像。
*
夏天的尾声来了。
结束了一个短期z国旅行的加斯帕尔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和沉夜一起参观了她的作品。他们一人举着一把贵妇用的羽扇,只通过眼神交流,避免从表情上泄露出来评价。
整整一天,加斯帕尔都默不作声。夜晚,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日记上记下来一段话。
“……我再看到她的眼睛,像睡意昏沉的午后四处漫步,在绿意苍翠的guàn木丛里,遇见一只白sè的猫。”
那样诚恳而温柔的孤独,那样充满灵性的笔触。
他在深夜同韩其琛敲响韩其琛的房门。
“我要追求她。”他说。
韩其琛不由分说地一拳就打了过去。两个男人就这样打了一架,没戴护具,两个人都忘记了规则,最终加斯帕尔鼻青脸肿,夤夜赶路,在天亮之前就匆匆离开了这个国家。
韩其琛说:“他的家里有急事召他回去。”实际上他给加斯帕尔下了禁止入境的绊子。
但是加斯帕尔还是说:“我不会放弃对她的爱。我追求她,因为我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回应我,而你却不会懂得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韩,你根本不懂她。”
每隔一段时间,姜家都会收到邮lún上捎过来的信。手写,而且一定要经过海洋慢慢的运输,漂洋过海地延迟时间过来的信。姜沉夜每次看信都很开心,却从来不回信。
“我们约好了的。”她这样跟臭着脸的未婚夫解释。
韩其琛试探着询问她:“……虽然我知道这有点失礼,但我想知道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他真正想问的是,你知道他爱慕你么?
他还想问,为什么不给我看你的作品?
但是出于某种隐隐约约的恐惧,好像不知道答案会更好一样,他从来没有问出口。
“不可以告诉您的哦。”
少女甜美的微笑里带着tiáo皮。
韩其琛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低声问她:“姜萌萌,她在追求我……你知道么?”
沉夜眨了眨眼睛,韩其琛的心跳渐渐加快。
她弯起眼睛,嘴chún边有着漂亮的梨涡:“……是这样吗?不过,我的fiance先生这么优秀,当然会有很多人喜欢的啦。”
她是这样纯真、这样澄澈的少女,连撒谎都不会。
所以韩其琛轻而易举地就判断出来她没有掩藏自己的情绪。
——没有嫉妒。
没有独占欲。没有丑恶的感情。
啊,原来如此。
韩其琛对姜沉夜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他只是一个恰好出现的未婚夫而已。
十九岁的少年站在夏天的尾巴上,缓缓地握紧了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感觉到xiōng口的闷痛,甚至疼得他要泛出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