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懂得陪伴在自己身边,尤朵拉真是越来越知性了。
“当然舍不得。”
希什曼看着康斯坦察的城墙,和那些远去的军官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尤朵拉笑道:“是舍不得什么呢?”
“舍不得很多啊。”
“比如?”
“比如伊索达尔。”
“原来你想的是这个。”
尤朵拉虽然这么说,但一点也没有吃惊的意思,微笑道:“那你想不想那个长公主安娜呢?”
“也想。”
希什曼悠然道:“其实我在想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这次要是死了怎么办?”
希什曼说道:“我还没有孩子,就这么死了太亏了。”
尤朵拉看着希什曼的侧脸,嗫嚅半晌,红着脸道:“那我给你生一个?”
“好啊。”
希什曼微微一笑,轻轻将尤朵拉搂入怀中,但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巍峨的城墙。
在那城墙之上,似乎站着很多人。
他们是在为自己送别吗?
……
……
“公主殿下,您也在这里啊。”
希伯来作为康斯坦察的新主人,理应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但他现在,却出现在了东边港口的城墙上。
现在的城墙上,有新任的大议会副议长琼斯,有康斯坦察市政厅长卡尔,有狡猾的威尼斯商人老夏洛克,有希什曼的红颜知己鲍西娅。
另外还有一干康斯坦察政府高官,希伯来并不都认识。
康斯坦察的普通民众,只道是希什曼已经去了君士坦丁堡,但这些知道事情真相的康斯坦察高层,今天都站在了这里。
在这城墙之上,除了康斯坦察前来送别的官员外,还有着一个似乎不应该存在的人,拜占庭的长公主安娜。
安娜侧头看了这个跟希什曼长得极像的男子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城墙之下,说道:“您的军官们都去船上见希什曼了,您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希伯来笑道:“我的弟弟已经要走了。”
“他要是回来了呢?”
安娜目光炯然,毫不客气地问道:“现在康斯坦察的jūn_duì 都是忠于他的,您伯爵的位置坐得稳吗?”
希伯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公主殿下,您是希望我的弟弟回来吗?”
安娜也没有回答希伯来的问题,直接说道:“我不明吧,希伯来先生。”
希伯来问道:“您不明白什么?”
“您为什么这么相信您的弟弟?”
安娜问道:“他把您变成这样一幅鬼模样,让您隐姓埋名了八年,可您为什么一点也不恨他?”
希伯来笑道:“他是我弟弟,我这个做哥哥的为什么要恨他?”
对于这个奇怪又牵强的理由,安娜无话可说,又看向了远方,那个载着希什曼的船只,已经渐渐离港了。
希伯来走到安娜身边,看着载着自己弟弟的船只缓缓远去,突然说道:“安娜殿下,要不然我回头跟您说个故事吧?”
安娜有些厌恶地看了希伯来一眼,挪动脚步与他拉开了距离,问道:“什么故事?”
希伯来看着安娜,咧嘴笑道:“关于一对非常有表演天赋的兄弟的故事。”
安娜转过头来看着希伯来,眼神中带着惶恐和不安。
希伯来看着安娜,微笑着偏了一下脑袋。
安娜听懂了。
四周的人都在目送船只的远去,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安娜却觉得仿佛有一个炸雷响在了自己的耳边。
安娜踉跄地退后了两步,不断摇着头,看着希伯来脸上的笑容,似乎不敢相信刚刚那句话出自希伯来之口。
希伯来还是微笑着,并不准备继续将那个故事说下去。
安娜转身,快步跑下了城墙。
希伯来没有拦她,因为他知道,安娜不是去报告城外的阿莱克修斯皇帝。
安娜是想去追那已经离港远去的船只的。
希伯来也不怕安娜真的就把这事告诉阿莱克修斯皇帝,而且安娜也没有那个机会。
希伯来已下令面周城门紧闭,这个长公主殿下,现在是插翅也难飞了。
安娜离开了。
载着希什曼的船消失在了地平线。
城墙上的官员们也离开了。
希伯来还站在城墙上,他在等一个人。
送完希什曼的安德烈,沿着城墙的阶梯走了上来,跟希伯来并肩而立。
“我的师傅啊。”
希伯来望着远方的海天一色,感慨道:“您还记得当年我对您说的,那些我想做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
安德烈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严肃的神情,他看着这个与自己气质相近的半个徒弟,说道:“从来没有忘记。”
“可惜。”
希伯来说道:“可惜,佩切涅格人已经被希什曼灭掉了,没有留给我。”
“希什曼往了东方,我们可以往西方。”
安德烈笑道:“匈牙利、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克罗地亚,现在他们国内空虚得很,那都是我们的好去处。”
“好,好。”
希伯来连连点头道:“那我们就一个一个打过去吧。”
安德烈问道:“一直打到哪里算完?”
“希什曼说过,地球是圆的。”
希伯来笑道:“他往东,我往西,一直打下去,如果地球真的是圆的,那么我们总有一天会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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