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
做出这个回答的时候,希什曼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只是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了。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希什曼愈发不懂三皇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真的?”
三皇子眼眸中似乎在闪烁着什么微妙的光芒,端起酒杯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生得好看。”
希什曼笑道:“三殿下女扮男装,完全是一个俊秀后生,常人哪里看得出来。”
“可我也没觉得自己好看,不光是我,父皇母后,和宫里知道我身份的嬷嬷,也都不觉得我好看。”
三皇子说道:“希爵爷来自西方,对于美丑的见解有些独到了。”
希什曼看着三皇子,心想她现在的这一身打扮,放到古代算得上是奇装异服了,但希什曼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确实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说三皇子好看,是真心的。
还有那个随意扎在脑后的单马尾,希什曼相信是绝对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的。
“三殿下,我的审美没有问题。”
希什曼说道:“您觉得我的夫人漂亮吗?”
三皇子问道:“你指哪个?”
“两个。”
“尤朵拉夫人确实生得漂亮。”
三皇子说道:“但妮娜夫人就……”
希什曼想到妮娜那有些肉乎乎的小脸蛋,心想自己的眼光在旁人看来,确实是有些问题的。
“好吧。”
希什曼两手一摊,但仍然非常真诚道:“但我是真觉得您挺好看的。”
“哈哈哈哈。”
三皇子之着希什曼大笑着摇头道:“被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家伙称赞,我还是很受用的。”
“我?漂亮?”
希什曼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小爷照镜子的时候是觉得自己还挺帅的,但漂亮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自己的相貌吗?
三皇子笑道:“你如果都算不得漂亮的话,那京城那么多男妓,不知道得愧杀多少人。”
男妓?
“我觉得您的审美也有点问题……”
希什曼看着三皇子那满面通红、飘忽不定的眼神,说道:“三殿下您醉了。”
“哪里醉了。”
三皇子摆手道:“酒酣微醺,正是时候,斟酒!”
希什曼将三皇子的酒杯倒满,这已经是第四杯了。
康斯坦察出产的伏特加,虽然比不上后世那种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但这也不是一般酿造的粮食酒能比的。
希什曼的酒量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喝得一直都很小心,这一杯下肚,都觉得有些迷糊了,三皇子已经喝了三杯,难得还能说得出话来。
“希爵爷,满饮此杯!”
三皇子不等希什曼回复,仰头一饮而尽。
希什曼眼睁睁看着三皇子干了这杯硫酸一样的烈酒,震惊之余又觉得佩服。
谁说女子不如男。
希什曼觑着一个空档,将杯中的烈酒偷偷倒在了地上。
“三殿下海量。”
希什曼说着,再次将酒杯斟满。
既然你想喝,那就继续喝吧,我倒要看看你这深夜造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希什曼举杯劝酒,但三皇子却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拿起了希什曼的佩剑,凌空舞动了起来。
“川蜀佳酿玉琼浆,酒酣微愠醉舞枪,三江子弟煮青梅……”
三皇子步履蹒跚地舞剑,似乎诗兴大发,大声吟诵了起来。
这词倒是新鲜,希什曼也是第一次听见。
“哈哈哈,三殿下,不对。”
希什曼佯醉大笑道:“您舞的是剑。”
三皇子怒道:“吟诗作赋,存乎其意,是剑是枪,有什么分别?”
希什曼大笑道:“也对,改成舞剑的话就不合平仄了。”
“不舞了,不舞了!”
三皇子怒斥道:“本以为你是个什么风流才子,却没想到也是一个俗人,合不合平仄,有什么要紧的。”
希什曼开口欲劝,却不料三皇子举杯道:“浮一大白!”
三皇子仰头举杯,一饮而尽。
希什曼想着这酒太烈,按三皇子这个喝法搞不好会出问题,这才劝道:“三殿下,点到为止,差不多了。”
“说什么胡话。”
三皇子拍案喝道:“斟满!”
希什曼继续劝道:“三殿下,不能再喝了,外臣送您回营吧。”
“知音难觅,说这等煞风景的话。”
三皇子将剑立于桌前,刺破了坐垫,醺醺道:“喝醉了就席地而眠,有什么要紧的。”
这句话出口,希什曼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三皇子睡在我的帐中,先不说以后被皇帝老儿知道了该怎么办,三皇子要是酒醒了的话,说不好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剑把自己砍了去。
希什曼连忙道:“三殿下,万万不可。”
“聒噪。”
三皇子以剑杵地,香腮磕在了剑柄上,挥手道:“你这人,怎生跟黄公公那阉人一样烦人。”
“三殿下万金之躯,如在外臣这里出了差池,外臣万死莫辞。”
希什曼连忙站起身道:“三殿下,我扶您回应。”
“坐下。”
三皇子看似很随意地拿着长剑往希什曼身前一指,那剑刃刚好架在了正欲起身了希什曼肩上,猝然一笑道:“希爵爷,我出征在外,凶险之时常与军士共用一帐,我虽为皇子,五年戎马,也没那么娇贵。”
希什曼心想,您要是个皇子倒好办了,问题就在于您这个皇子是假皇子,真公主。
那些镇西军士兵跟你住在一个帐篷,那是他们不知道你的真实性别。
镇西军上至镇西将军萧关,下至普通的士兵,他们要是知道了三皇子其实是三公主,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也不敢再跟三皇子住在一个帐篷里。
镇西军的士兵,希什曼并不全部了解,但至少宿卫营的士兵,都是非常铁血的,那红巾营虽然差了些,但普通士兵也颇具血性。
那些士兵刀架在脖子上不敢,希什曼自然也是不敢的。
好不容易把三皇子这边的事情搞定了,还知道了大魏开国皇帝的某些秘密,希什曼怎么可能允许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三殿下,您刚刚说黄公公?”
希什曼看着肩上的长剑,虽然并不觉得三皇子会砍下去,但保险起见,还是乖乖坐了下来,问道:“黄公公知道您来了吗?”
“当然不知道。”
三皇子说道:“不然我为何乔装打扮?”
这下完了,拖时间让黄公公过来接人的计划也泡汤了。
希什曼心想那黄公公作为镇西军监军太监,应该也不会是一个普通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