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摇头,宁止否决。司徒井然一死,线索就全断了,吏部的人死也不会知道他非但陷害了司徒井然,就连那晚刺杀柳思月的黑衣杀手,流凰令……全都是他指使的。
“按您预想的,汪太傅今天早上和家眷出城上香,途中遇到了山贼,不幸遭遇了毒手。”陈述了一遍表面,秦宜又道:“汪太傅死前,卑职已经逼他交出左相一党贪污的账本,方才匿名呈给了三皇子。”
除了他,三皇兄也和柳之效不合,如此好机会,三皇兄怎会放过?以手撑头,宁止闲散的看着秦宜,“云家那边呢?”
“柳之效之前和云德庸合作了一单马匹生意,数目非常大。自从皇子妃名声败坏,您又娶了柳思月后,云德庸心疼皇子妃,按您设想的,他不惜毁约,决然和柳之效断了来往。对于云家,那点损失不算什么,可是柳家暗里亏空了一半,已经入不敷出了。”
一步一步的算计,宁止淡淡一句,“柳之效的死期不远了。”
闻言,秦宜不可置否,这样的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他定会嗤之以鼻,认为对方狂妄无知,但是从宁止嘴里清冷的说出,他坚信不二!跟了男子四年,他清楚他的算计,断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嗬——!”通过门窗,蓦地传来一声鸟类的厉啸,屋里的二人立时循声转头,但见一只硕大无朋的雪雕挥动着巨大的翅膀,直直飞进了厅里,立时掀起了周遭的空气,一股劲风扑面,直直飞向宁止!与此同时,它的利爪迅速缩起,不曾抓伤男子,便已敏捷的落在了他肩上。
看着,秦宜不由喟叹了一声,凶猛的雕,阴柔的男子,两相映衬,倒有一股别样的风情。伸手从雕儿腿部的信筒里抽出了密函,宁止仔细看了半响,面上不着喜怒,淡定如山,“向城之战,五皇兄被辛乌俘了。”
俘了?
半响没回过神来,秦宜怔愣的看着宁止,不可置信,“向城之战不是由您出策么?五皇子怎会被俘?”
苍流历来和临境的辛乌国不合,两年前更是因为领土问题,在苍流的边界北齐大打出手,死伤无数。两个月前,宁止上书圣上,言是振奋军心,希望可以派遣一名皇子奔赴前线。早朝商议后,大数人随了宁止的建议——五皇子宁肖为将,都尉郑远为帅——亲赴北齐支援。
至于复帅,宁止在乾阳运筹,天生将才的男子诡诈出策,不出一个月,几乎要将辛乌三十万大军打回去了。有如此的军师,五皇子怎会被辛乌俘虏?
笑得冷酷,宁止微翘的嘴角,浑然一股苍穹无情之意,五皇子是徐皇后的儿子。“五皇兄生性好大喜功,轻浮自傲。而郑远耿直刚硬,不懂攀附权贵。两人相碰,矛盾自是多。而今,眼看辛乌退兵,战事将完,五皇兄却没有上过几次战场,大数是郑远夺了功,你说他会甘心?”
咋舌,秦宜蓦地反应了过来,“您的意思是,五皇子私自率兵开战了?”
正是他希望的,懒洋洋的笑着,宁止道,“同为手足,我焉能坐视不管?”
“殿下要亲赴北齐?”
点头,宁止漫不经心的抚着雕儿柔滑的羽毛,话里却有股阴寒之意,“皇后定会在父皇枕前吹风,十有八九派我去救他。于我,怎能叫他们失望?”
表面上是兄弟情深,可秦宜越听越觉得诡异,话中有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宁止,他思摸了半响后,浑然出了一身冷汗!
038 长生
北齐以北,彩云以南,那连绵万里的雪山,被气候层层分了好几个季节。山脚下的草木开得正盛,葱郁粗壮的树高大极了,茂密的树叶挡住了头顶的日光。湿软的地面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纠结横生的荆棘蔓藤。
“呲呲——”浩瀚的林子里,一阵动物快速爬过地面的声音,密集且大声,一波过了又来一波,源源不绝,好似所有的动物都出动了。
但见湿软的地面上,青苔被掩盖,汹涌的洪流漫过,那不是普通的动物——足有半米长的蜈蚣,彩色的蜘蛛,散着磷光的蛇,黑色的蝎子,满身液体的蟾蜍……五毒,毒中至毒!
成千上万的毒虫迅速爬过地面,黑压压的,数也数不清。立时,树木花草的芳香很快被掩去,入鼻的尽是腥臭。像有灵性般,它们各成五股,整齐有序的向山巅爬去,井然有序的好似有双无形的手在操控它们——沧澜教!
高过千尺的山巅,直直入了云端,飘渺虚幻。不似山脚那般温暖,这片浩瀚的地域正下着鹅毛大雪,寒风过处,空气稀薄阴寒。这样的高度和气候,连凶猛的鹏鸟都无法到达,更别说人了。然而,千山鸟飞绝处,偏偏有座浩瀚的宫殿在这一片银色中,磅礴坐落,恍若仙境。
圆形的广场上,成千上万名教众静静的匍匐在大雪中,闭眼祈福着。不远处,百米长的台阶而上,是教中的祭天台。大雪寒风中,祭天台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棋桌,有人在下棋。
一身千山羽衣,那人穿的极为单薄,却不见任何畏寒之意。纤长的手执子落下抬起,难以企及的优雅。奇妙的是,他周身好似被隐形的帐篷笼罩着,纷沓落下的雪花没有一片落在他的身上。
静静的看着棋盘,男人一手持黑子,一手持白子,自己和自己下着棋。半响,黑子落入棋盘,他唇角一抹笑,转而抬眼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倾城的容颜尽显。
那是怎样的美?
清傲如月,贵介如兰的精丽,莲花般的脱俗,男人悠闲的看着满天的雪,清白无害宛若春风,行止清雅,淡淡有遗世之风。那样清贵的美,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就连他周身的雪花都成了暗淡惘忽的影子。一头乌发随意的披散,白嫩无暇的面上,额头正中央赫然嵌着一枚红色的宝石,散着深幽的光。一双远山眉下,眼波流转,凭添了一股风流。
眉宇微敛,他伸手接过一片雪花,这美丽的小东西,他从出生看到现在,怎也看不腻。掐指算算,他今年好像四十七岁了吧?按理,还能保持着这张容颜过个千八百年。
老怪物哟……
一声几不可闻的自嘲,男人转回头继续下棋,这是那长得望不到尽头的年岁里,他唯一喜欢做的事情。说到唯一,最起码几年前不是唯一,那时候那孩子还在他身边呢。想着,男人捏起一颗黑子,温厚平和的笑了起来,只不过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若生命真的是一场豪赌,他可以毫不惧怕的下注,只可惜那孩子不肯陪他玩下去。她自己逍遥自在去了,徒留他一人守在这里,真是不好受呢。
第一眼见那孩子,她躺在暖暖的襁褓里,才七八个月大,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还流着两条鼻涕呢。呵呵,不哭不闹,乖巧极了,一点也不像别的小孩子。尤其她依依呀呀冲他一笑的时候,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化里的似的,舒坦极了。
只不过多年后,他才蓦地发觉那第一眼是他的魔障!他活该自己一妄念,害怕往后的孤单,居然改变了初衷,没有掐死她!
可又能如何?她还是擅自脱离了他不是?所以说啊,人总是会变的,不可能总是循环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所以她甚至可以不惜自己的命也要脱离他而去!
为什么要叛离他呢?仅仅因为那人才是她的“父亲”?……算了,人贵自知,有些事还是不要纠缠不清为好。毕竟,那答案</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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