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若,那样的顺其自然,他根本做不到!看着云七夜,他蓦地觉得有些乏了,想要回屋休息了。
“我要睡了,你自便。”伸手,他竟将她手里的平安符拿了过来,不曾多看云七夜一眼,径直转身离去。
怔愣的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云七夜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她心下一凛,白皙的手掌间,赫然沾染着一丝鲜艳的血迹,不是她的,宁止的。
转过走廊,待到云七夜看不见,男子快步前行的脚步一滞,脚步有些踉跄。深深的吞吐着气息,他伸手抚住胸口,那里,比哪次都疼。勉力支撑着,他缓步向房内而去,那张容,却是愈发的惨白,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
呵,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你妄动情绪的下场,活该!
吱呀一声门开,他踉跄的进屋。桌前,有昨晚的喝刺的药,他伸手将那半碗药咕咚咕咚灌进了嘴里,冰凉的药汁,那样难闻的味道,几欲叫他作呕。
伸手抹去唇间残留的药汁,他疲乏的向床上而去。脱鞋上床,他把裘狐毯子拉上盖住自己的身体。埋头窝在被子里,他抚着绞痛的胸口,蜷缩的像一只受伤的兽。
手里,那只小小的平安符,被男子握得愈发紧。闭眼,他脑海里闪过女子的容,那人像一抹燃烧的火焰,一身红衣如炬。她摊开掌间的平安符冲他而笑,那样笑,他的心里猝不及防的便是一暖。可下一瞬,那样的笑,竟令他忍不住颤栗,禁不住害怕。一一不可妄动情绪。雒心刺骨的痛楚从胸口迸发,他咬牙,不肯发作。
“为何活不过?大师但说无妨。”
“那老僧无礼了,看公子掌间的纹路,生命线虽然短,却还命不该绝,本该还能活上四五年。可惜,今春你的纹路突然变了,瞧见这条线了么?”
情线。
“公子你的情线开始蔓延到了生命线上,两线交叠错乱在了一起,将你的生命线尽数截了一段。”
情?
何为情?
那样遥远的字眼,猛的从别人。里蹦出,男子垂眸怔愣的看着掌间的纹路,错综复杂,生命线确实和情线交织在了一起,“为何会这样?”
“哎,劫数呐。”一身喟叹,僧人一瞬不瞬的看着男子,情深不寿,眼前的男子,分明用着他毕生的生命,去爱着那个人。
“也许,公子你会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并且为她折损数年的命数。
是”
愕然,宁止抬眸,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居然还可以去……”,
“公子,过于执着,便是痴。因痴,生爱恨,生贪念,生业障。恕老衲直言,你本就有恙在身,肺脏耗损,动情动心,伤肺损脏,总归对你的身子不好。”
“若是公子还想多活个三年五载,那就切记,不可妄动情绪。”
可是“”,
有些东西无论你怎样躲避,总是逃不开。
比如,生,
比如,死。
比如,渐进明亮的初晨。
比如,暗下去的黑夜。
比如,生命中所有猝不及防的温暖。
你要他,如何行尸走肉,不动心,不动情?
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僧人,良久,宁止从喉间迸出一句,“我,可曾后悔……爱上那人?”
怔愣,不想男子竟会如此问,僧人看着他眉宇间的坚执,竟不由脱口预言了他的未来,“……不曾。”
不曾。
“呵。“竟是笑出了声,宁止将左掌闭合。那一刻,可能是他不知道有多久的生命中最认真的一刻,“既然不曾,那我,又怎能……不动心动情?又怎能不去……爱?”
死,有什么可怕的?
他只是诧异,他居然还可以去爱。因为,居然还有人能叫他爱。
哈,一瞬,他竟觉得有些好笑,他则要看看,他要如何去
爱!“敢问大师,那人可是办“”云?”
“云?”闭眼思量了半响,僧人睁眼断然否决,“不是。“
闻言,宁止转头望着不远处的女子,不是她。那么,是谁?还能有谁?
也许,是主持算错了。
他不会爱上谁。
不会。
“咳咳咳”全身抽疼。
床上,他试目动一动身子,却不提防胸口霎时传来雅心的疼,而后蔓延至周身。
握着那只小小的平安符,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脸色惨白,一阵剧烈的痉挛后,他的手再也握不禁,任由那只平安符掉到了床下。
他用尽了力气想要起身,可是眼眶,心脏,神经痛不可挡,就像全身的血在潺潺流出口那样的痛,痛到以为濒临绝境,一刻也不得安息。那一瞬,他居然有些胆怯,不想死。
他要活下去。
一生平安,健健康康。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满脑子只有那三个字眼,从男子齿缝间挤出了冰冷的呼吸,喃喃出声,他的手指动了动。可蓦一个抽气,血从他的口中溢出,他张大嘴,只能发出幼兽般的困叫。
不管你有多差,总会有个人在爱你。
可不管你的条件有多好,也总有个人不爱你。
未来,他到底将会爱上谁。那人,到底爱不爱他?
若是爱他,他又会舍不得死去。
不可动心动情。
因为,想要活,想要活得更久,活着……被人爱。而不是,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