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一块点心,男人缓步朝小女儿走去,忍不住问她,“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殿下呢?”
“我想你了,所以就一个人回来了。!”淡淡的笑,云七夜伸手抢过男人手里的点心,旋即大。咬了一块,而后又将剩下的递还给了他,“爹,吃吧吃吧,不要客气啊!”
哑然,云德庸看着所剩无几的点心,佯装哀嚎,“云七夜,你还是不是人啊?枉老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居然如此泯灭良知,忘恩负义,不忠不孝,连块点心都不给我留!”
一一还是不是人?
仍是在笑,云七夜久久不语,那一身红衣烈得惊人,隐隐透着一股燃烧过后的灰烬般的红艳寥落。院子里,如雪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更显得朦胧飘忽,仿若鬼魅精灵,一伸手,就要化为虚幻。
“云老头,往后要照顾好自己。七个女儿,都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已……”
“你五姐和三姐都在乾阳,你也在,我哪用自己照顾自己?”
“三姐不大爱回娘家,五姐想来也是没空了,至于我么……”几不可闻的叹息,云七夜看着男人,似是在开玩笑,“我想去死,来生”“做爹你真正的女儿。”
真正的。
爱与被爱,
艰难的岁月里,唯一的信念和希望。
而今,尽数破灭。
这漫长的梦境,带着无尽的苦楚和微微幸福。
只是一朝惊醒,她才发现不过是南柯一梦。
那一日,她终是消失离去。
至此。
岁岁孤寂。
那一年,帝都的人们仍旧熙熙攘攘地往来市间,繁华的乾阳城焕发着勃勃的生机。酒肆热闹,美人嬉笑,还有好些红发碧眼的番邦商人牵着骆驼走过街道,引来孩子们好奇的尾随口又有某一日,当第一缕晨阳穿过稀薄的云层,同一时刻,自苍流九殿的别院传出死诿h一薨!
那样刻骨铭心的伤痛,痛彻心扉的离别,
总要有人,
先行离开……
好似时光,就在这一笔一画之中,将一切恩仇消弭摒除。
那幅极是美好的画卷上,终究只留下了一片模糊,大约是泪。
有些人,等之不来,便只能离开:有些东西,要之不得,便只能放弃;有些过去,关于幸福或伤痛,便只能埋于心底;有些冀望,关于现在或将来,便只能遗忘;有些心事,无能为力,便只能自我消蚀;有些思念,无处可付,说之便不如不说。
因为不能再负你,不能再负我自己。
往后,再也没有秘密,再也不会欺骗你。
因为,再也没有机会匕
这一次,真的是我最后的秘密和欺骗。
可若一切可以重来,
年少无知的你我,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而现在,
终于,有了结局”””
我知道,终我一生,都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回到你的身边。
再也没有。
一切都会过去,
骗过了他,
也骗过了自已。
都会过去,
一切都会好起和”
在流转的光阴中,星图不断变幻,海水中矗起高山,草木几百代荣枯,我以此肮脏罪孽之身,直至……死亡来临。
计是会痛,那样一种的痛。
勒入骨髓,浸入灵魂身体,牵连血脉!
由心到身,
死!
往后,这世间,再无我。
寒来暑经春复冬,
看得浮生总是空。
金也空,银也空,
死后何曾在手中。
官也空,侯也空,
尽是苦债恨无穷。
妻也空,子也空,
黄泉路上不相逢。
苍流历三百五十七年,夏。九皇子妃云氏病薨,不入皇陵,墓寝不详。(《苍流历,皇家书》)
一一那一日,死去的人,是她。
102 回家的路
仲夏已过一月有余,眼看秋日将即,树叶泛黄纷坠,花褪残红,不由叫人生出了一股萧瑟凄凉。午后的别院,楼宇帘栊寂静,偶有一阵凉风淡拂吹过,但闻花村哗啦啦的摇曳,倒也敛去了几分夏末的烦闷无趣。
二楼的廊道,男子安静地仰躺在木竹躺椅上,仍是一身不喜坠饰在身的素白。淡色的羽冠将那一头墨莲乌发绾成了个利落的髫,衬得男子愈发俊削,只觉离尘清雅。
柔谧的阳光流泻而下,有几缕轻溜过了他的脸颊弧线,衣衫手臂……最终凝聚在了纤长的两指间,那里有一抹小小的红色。一一不求半世富贵,但求一生平安。
诚然,他是破天荒的平安了,久病之休逐渐康复完好。可送他平安符的人,却在皇家的史载里病薨而去,自此世间再无。
眼睫微动,他不由紧了紧小小的红色,旋即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只觉五脏六胺隐隐作痛,一口气喘不上来。楼下的院子里,时值秋菊含苞,风过处卷起阵阵清雅怡人的花香,袅袅地蕴散在了每一次的呼吸里。
连菊花都要开了……
可为何那块花埔里的墨兰至今也未成活?它们甚至没有长出任何枝丫,好似已经烂死在了泥土下。<b</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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