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刚点点头,说:“老爷子的意思如果让他从你的手上溜走,将来也许是个麻烦,但如果从上头的手上溜走,就和你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张清扬细细品味这话的意思,不解地问:“如何才能从上头的手上溜走?”
“清扬,你想想看,当杨尚云说出一切之后,他还会被关押在辽河吗?”
张清扬眼前一亮,回答道:“您的意思是说,只要案子一定,上头肯定会把所有重量级的涉案人员押到京城?”
“嗯,这是肯定的,像他们这些大人物,必须押到京城审理!”
张清扬得到陈新刚的肯定,才接着说:“押送杨尚云回京的人马肯定不会是我们辽河的警方或者是部队,一定是由京城密秘抽调人马过去。然后……”
陈新刚一摆手,压下张清扬的话说:“上头在职行类似任务的时候,都会经过我们总参谋部……”
“可是这样您……不是有危险吗?”张清扬微微有些担心,假如人是从陈新刚的手上跑走的,虽然自己没问题了,但他的问题怎么办?
陈新刚语重心长地对张清扬说:“清扬啊,你还是年轻,对上层不了解。你觉得……你和杨尚云的这笔交易真能瞒得住所有人嘛?”
听着岳父的至问,张清扬前后一想,好像懂了他的深意。他说:“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杨尚云说出一切,上面的领导就会有人明白我从中做了手脚,那么杨尚云的逃跑也就……”
陈新刚再一次压下张清扬的话,长叹一声说:“清扬啊,和你说白了吧,有些事,大家都需要睁只眼闭只眼。当然,具体的事我就不多和你说了,你只要明白,上面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结果,我们还要什么可怕的呢?”
张清扬没有说话,琢磨了好久岳父的话。虽然陈新刚说得很隐晦,但是张清扬凭借着自己的政治觉悟,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的确,有些事其实大家都知道结果,可都必须装作不知道,这不就是高层政治惯用的手段吗?可惜没有人与他分享这份想通的快乐,等他想明白时陈新刚早已走开了。
虽然张清扬很想这一辈子就围在妻儿老小身边过活,但是这注定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或者说是奢望。如果按照张清扬的心思,他真想在爷爷的身边学习半年,用来巩固自己的政治思想。爷爷虽然老了,但是他的大脑并不老,反而是越老越精,越老越有神彩。这些天趁着养伤,张清扬偶尔和爷爷谈谈,每一次都获益匪浅。
有时候,刘老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张清扬反思良久。虽然年老的爷爷有时候也会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但他的智慧却是无与伦比的。与爷爷相比,张清扬见证了自己的幼稚。这几年来随着在政治上的不断上升,张清扬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很自豪的。可是与爷爷相比,他那点政治手腕也就是老人家的皮毛而已。
张清扬对过去那些政治老人的事迹很感兴趣,这些天便向老爷子打听。虽然老爷子不会给张清扬讲一些党内政治要闻,或者是保密文件。但有些不太重要的故事,他有兴趣时候也向张清扬念叨念叨。
这种生活很轻松,正所谓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每天读书奉老,和妻儿谈笑风生,张清扬都有些乐不思蜀了。没事的时候,张清扬拿着老爷子的毛笔练练书法。其实张清扬的字原本就不错,只是过于飞扬跋扈,缺少一些内敛。有时候老爷子看着孙子写字,在一旁就禁不住摇头,叹息道:“浮躁,浮躁啊……虽然现在的你比过去成熟了一些,但还是不够稳,清扬,你还是需要静下心来啊!”
张清扬点头称是,他明白老爷子是在巧借谈论书法来给自己上政治课。有老爷子的教导,张清扬还真想在京城多休息一阵子。最后,老爷子无奈,暗骂孙子英雄气短,有工作不好好干!发威让张清扬“快点滚蛋”。张清扬没有办法,只好告别了这段悠闲的日子。
张清扬在回北京前,特意去浙南看望了张素玉。张素玉现在是浙南冶金开发有限公司党组成员、总经理,仍然是正厅级干部,属于从江平平调过来的。与行政管理相比,她明显更喜欢抓经济工作。上任没多久,其强硬的作风,以及对业务的熟练就令属下及助手们服气,工作很快就被他抓了起来。另外大家对她另眼相看,多少也有家庭的因素。其父张耀东可是西北重镇的封疆大吏,以张耀东在国内政坛的口碑,以及坤城地理位置的重要性而言,他将来走上高层几乎不是难事。所以下属们对张素玉也就多少有些胆怯。
张清扬来到浙南这天正好张素玉休假,她亲自开车来到机场迎接。浙南虽然也是冬天,可是温度比北方高了不少,只是今天多云,空气中有些潮湿,海风吹来,略带一些咸腥。
张素玉穿着黄色高领外套,脖子上围着水墨流苏大围巾,下面是条亮色pu裤,远远望去分外惹眼。一看到张素玉这身穿着,张清扬就笑了,美丽的她永远都走在时代的前延。走近一瞧,她比上次相见胖了不少,张清扬禁不住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胖了。”
“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宝贝女儿啊,我现在可能吃了!”张素玉很是得意地说,挎上了张清扬的手臂,亲热道:“宝贝,还算你有良心,知道过来瞧瞧我!”
张清扬心头一热,却谨慎地推掉她的手说:“这样不好吧,你不怕被外人看到?”
张素玉嘻嘻一笑,说:“我才不怕呢!”可还是把黑超大墨镜从包里拿了出来戴上,半张脸就看不见了。
张清扬看着好笑,又捏了捏她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