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扬表示支持陶书记的意见,他说:“陶书记说得很对,古时候就有盖棺定论的说法。石市长已经走了,我们就要让他走得安心。我建议在《南海日报》发表讣告时高度赞扬他革命工作的热情,我们市委宣传部门、内部党政报刊、杂志也要把他当作先进个人进行报导,竖立起这个典型,我们要说明他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是啊,我会向省委报告的,这样的好干部离去,是我们南海省的一大损失!”陶英杰点头同意。
伍丽萍一直颦眉,听到张清扬要把石磊当成典型来宣传,她就有些不满。他看向张清扬,说:“我同意发表讣告高度赞扬他的革命工作的热情,但是至于先进个人和竖立典型这件事还是缓缓吧,必竟现在有一种传言……”
陶英杰咳嗽一声,伍丽萍便没再说下去,反正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必竟石磊确实存在着一些作风问题的争议。
张清扬的手摸向了怀中的手机,可是深思之下他又放弃了。他感觉如果现在就拿出证据,时机不是很好。石磊刚刚去世,感觉好像自己在利用石磊似的。想到这些,手又缩了回来,没有吱声。
散会以后,平安走在张清扬的身侧,摇头道:“天不助我们,老石走了,孙少功成了组织部长,以后的常委会上……”
张清扬叹息一声,没说话。在这种时刻,人想着的还是利益,这让他有些心酸。不过他并没有怪石磊,当自己听到噩耗时,不也想到了江洲的政治平衡吗?也许从政的人,心早就冷漠了。
当天晚上,市委常委会的全体常委,政府副市长、市长助理以及直属机关干部、全体来到江洲市殡仪馆进行吊唁。只有一天的时间,关于石磊的死就传出了多个版本,有说他没有死在工地上,而是死在了情妇的身上;还有说他参与了梅河两岸的拆迁工作,那家拆迁公司实际上的背后老板就是他,他的经济上很不干净等等。
这些传言是经郑蓬勃过滤后传给张清扬的,张清扬气得拍了桌子,但也无能为力。他相信消息传播得这么快,肯定与伍丽萍有些关系。自己在白天的会议上建议竖立石磊这个工作典型,她不同意,便想用这种方式恶心自己。
又有传言称省纪委要对石磊展开调查,因此,接下来的两天,殡仪馆里再没有干部来看望石磊的家属,大家都担心自己被牵扯进来。仿佛躲瘟疫似的,在常委家属院里,有些干部到来他家门前都绕着走。
当然,这也不能单一的去怪他们冷漠,纪委查案的确是从涉事人员周围亲密的人开始查起。官场中人人自保,谁也不想这事牵连到自己。所以在传言之后,没有人敢去看望石磊,就连电话也没有打给石磊的妻子。石家过去虽然说不上门庭若市,但来串门的干部也不少。现在却好,冷清得整个小院都显得阴森森的。
办公室里,张清扬正在与常务副市长谈着明天要求市政府内所有处级以上干部全部参加石磊的遗体告别。项歌微微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张市长是真的放不下石磊,还是怎么回事。过去亲近石磊的下属也有不少,可现在人死了,听说还有经济问题,现在人人自危,哪有心思管石磊?
他说:“市长,这个我看采取自愿原则吧,市委那边……”
不等他说完,张清扬打断他的话,说:“无论市委那边怎么想,他是我们市政府的干部,我们两人就要带这个好头,我再说一遍,必须要求处级以上干部参加遗体告别,谁要是不去,就是和我张清扬做对!”
项歌无话可说,点头道:“好吧,我马上安排人通知下去。”想了想,好似劝解地说:“市长,我听说今天上午市政府办公厅的刘淑姬去了殡仪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大操大办……”
“项市长,人无完人,也许石市长的确有些缺点。但是对于工作,对于党和人民来说,他做到了兢兢业业,我想这就足以引起我们的尊重,你说是吧?”
项歌沉重地点头,这一刻,他仿佛才感觉到一直以来,江洲市的干部都没有真正的了解张清扬。
见他点头,张清扬又问道:“你刚才提到的刘淑姬……是办公厅的干部?”
“嗯,副处级文秘。”
“我知道了,她……就还是不要去殡仪馆了,正处级以上干部去吧。”张清扬又补充一遍。
“我会找她谈话的,”项歌明白市长的用意,只好主动接下这个苦差事。
“明天,别忘了通知市局派去一些人马,维持治安。”张清扬又想到了什么。
“市长想得很周到,我会联系孙建军的。”项歌点头离开。
张清扬在默默地在纸上写下了“淑姬”两个字,这才醒悟到原来石磊手机中的“书记”其实就是“淑姬”。
第二天,在江洲市殡仪馆最大的灵堂内,在江洲市市政府的主持下,进行了庄严而隆重的遗体告别仪式。石磊的遗体被摆在灵常正中央,他的遗相高高的挂起,四周摆满了鲜花挽联。张清扬代表市政府朗诵了他的讣告,愿他一路走好。
外面下着小雨,仿佛也在为石磊哭泣。在张清扬坚决的态度下,市政府的全体领导、处级以上干部全部出度,一下子让灵堂热闹起来,他的家人也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市委这边只有陶英杰与史振湘来了,但两人也没有多停留,只是与石妻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