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竟梁?“新城”的老大……温玉暗自思忖着,太好了!再没有比这人更加适合的帮手了。既与“风云会”的实力旗鼓相当,手下资源丰厚,又与驰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易败露或为驰冲察觉。最重要的是——柯竟梁有野心,有野心的人必能为己所用。“不知道大家方不方便,让我与宋小姐单独聊一会儿!”送客,直接而任性。温玉放下手中的茶,对周边几位贵妇人冷冷淡淡的说。
一群女人尴尬地作鸟兽散,小茶座静了下来。
“请!”驰家四夫人向来客作了一个手势,完全以主人自居。宋韵如也不客气,在她对面坐了。
“宋小姐,我的那位故人……现在,怎样了?”温玉的表情平静而淡漠,双眼没有一点温度:“说起来,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并非知根知底儿的人,说话总会隐藏三分。
“不好!”宋韵如因为柯竟梁的缘故,对席楠枫的现状了如指掌:“二爷已经放了话,让道上的兄弟两个月内好生关照他,作为前事的了结。至于那个人能不能活到两个月之后,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说起来,为了四夫人,二爷也算用心良苦,我们看着都羡慕得紧!”
闻言,温玉坐不住了,她面上的表情变换了几番,最后颤声道:“真的?二爷真的这么说?”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明显地觉察出丈夫对自己已不再像从前那样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却对正房宠爱有加。难道,驰冲这样做只是为了稳住向佑,让她乖乖地生下孩子?说起来,前些时日两人的确闹了一些矛盾,最后又风平浪静……想到这里,女人脸上露出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笑容。
宋韵如将她的变化一一看在眼里,知道这个表面淡漠的女人对驰二爷同样爱恋极深:“驰夫人,这件事情竟梁那边盯得紧,不知道您……有什么看法?”宋韵如不动声色地试探着,同时又向驰家四夫人抛出了橄榄枝,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温玉眼中隐隐泛起水花,满面的彷徨挣扎:“席楠枫是我的师兄,从见面第一眼起,他对我就抱着不一样的感情。这些年里,二爷一直为此耿耿于怀……说实话,我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我不想让席楠枫这根刺梗在我丈夫心里面,让我们夫妻再生隔阂!”女人沉默了片刻,目光坚定决绝:“给他一个痛快的了结吧!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
真狠!宋韵如内心暗暗诧异,驰二爷行事尚留了一丝余地,并未赶尽杀绝。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四夫人,却毒辣更盛,对父亲昔日的首徒、默默爱恋自己的人不见丝毫手软。“我明白了!”既然话已至此,为了驰家两夫妻的和睦,送她一个人情又有何妨,不过举手之劳。
温玉缓缓收了眼中的泪光,悲凉道:“我的这位师兄,从小孤苦伶仃,无人看顾。说起来,也怪可怜的!我爸爸对他寄予了厚望,无奈烂泥扶不上墙……他走之后,请代我为他寻一处清净地方,也算不枉彼此相识一场。”
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宋韵如在心里不耻,面上却要赞她仁慈,语气与神情愈发和缓贴心:“说起来,二爷与夫人从小青梅竹马,其中的情义自然与旁人不同。如果我是另外三房,早已经知情识趣的退位让贤了!”说完,女人微笑着,默不作声地观察对面女子脸上每一个表情,从中寻找蛛丝马迹为后招作准备。这是“新城”向受宠的驰家四夫人抛出的第二枝橄榄枝,端看对方肯不肯接。
温玉埋头饮茶,不疾不徐,动作优雅。她知道,宋韵如很聪明,在此所说的每一桩每一件都说到了自己心坎上。的确,驰家另外三房的问题,才是最要紧的。肖毓青如今已退出了角逐的舞台,不足为患。但是,驰冲对向佑究竟抱着怎样的心理,她一直看不开摸不透,这些时日,自己的丈夫对向家那丫头太好了,好得让人妒忌,好得她几乎相信——以前的一切不过是驰家二爷制造出的假象……还有老二,温玉抬起头,恰好看见穿着一身玫红色的黎樱独自站在楼上的栏杆旁百无聊赖地看戏,她所站的方向正对着小茶座,二夫人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自己看了个清清楚楚。褪去了黑框眼镜,精心装扮过的女子已不复往日木讷沉闷的模样,清纯仍在,浑身上下却多了一种神秘干练气质……这些人善于伪装,终究一个都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但是,她应该先从谁下手呢?
“宋小姐多虑了!这几年里,我们四房相处得很融洽,情同姐妹。向佑对我,对黎樱、毓青都好,大家在一起,就像一家人……”温玉微笑着,脸上没有半点为妾的抱怨,对现在的生活似乎也颇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