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珍这是稳妥之见。”沐晟点头道:“我这两日看了这里的情形。安南人在洮江和富良江的中订下木桩达七十余里,船不能过,更兼江南岸遍布粗壮大树,仅多邦城前面有一片沙滩并无树林,不好攻打。”
“若是如此,那只能半夜渡河,若是白日渡河必定伤亡惨重。”张辅想了想说道:“天黑后以无夜盲症的士兵坐不吃水的木排渡河,占据沙滩,待白日大军泅渡过去攻城如何?”
“若是从前或许管用,但现在不成了。”沐晟侧头看了一眼朱楩,接着说道:“去年岷王殿下帅兵南征阿瓦,动用两千火枪兵击破阿瓦大军之事早已传到了安南,胡季犛与胡汉苍对此大为惊惧,穷尽国力打造火枪、火炮。”
“昨天晚上为了找出多邦城的防备漏洞,我下令一个卫试探打了一下,可木排刚刚到达沙滩,就招致多邦城头的火炮轰击,死伤惨重、阵势大乱;随后又有安南火枪兵与弓箭兵趁着我军阵势不整的时候出城袭击,全军大溃,只有不到两千人坐着木排逃了回来。”
“这,可之前投诚我军的安南武将并未说过他们现在也有火枪、火炮啊?”张辅皱起了眉头。
大明此次出兵安南是打着为陈朝报仇的旗号,张温出兵前就命令造了许多小木牌,上面写上胡季犛与胡汉苍的罪过,顺着江河漂流而下;而胡季犛的大虞政权此时也确实不得人心,不仅普通百姓反感,世家大族更十分反感。所以一路上愿意为胡季犛卖命的安南jūn_duì 不多,更有阮勋等人主动带兵投诚,他们才能这样顺利的打到白鹤。按理说这些主动投诚的人不应该会隐瞒这样重要的事情啊?
‘莫非阮勋还是碟中谍、无间道?表面上投诚大明,暗地里仍旧为胡季犛效力?’张辅内心想到了两个允熥之前无意间说过的词汇来猜测阮勋的行为。
“他们应该不是来诈降的。”沐晟猜到张辅正在想什么,解释道:“一者,昨日晚上的试探也不是没有用处,逃回来的士兵生擒安南火枪兵一人,在对这人审问后,得知胡季犛打造火枪火炮十分隐蔽,就连他除了胡汉苍之外的儿子都不知晓,这些投诚大明的武将不可能是胡季犛的亲信,所以不知晓也平常;”
“二者,大明不是曹魏,安南也不是东吴。黄盖诈降使得孙刘联军击破曹兵后魏武数年间没有南下之力,后来更是形成鼎足之势,使东吴可以苟延残喘;而现在大明国力远胜安南,即使阮勋诈降使安南大败我等,陛下也可以再征召jūn_duì 征伐安南,安南仍旧毫无胜算。这安南武将也都知晓,即使是忠臣也只会死战,不会做这样死后有误名声的事情。”
“若是妻儿老小被胡季犛扣押……”张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沐晟打断道:“是活自己一人还是全家皆亡血脉断绝,相信他们自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