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允熥没什么其它事情要吩咐,与李莎儿和熙怡在南定城周围游玩,还坐船去了一趟升龙城。
在升龙城,他点评了一番安南的王宫,看了看陈家胡家这一二百年积攒的藏书,末了吩咐道:“所有用安南人自创的汉字书写的书籍、所有记载安南历史、文化、习俗的书籍全部运走,一本不能在安南当地留存。”
“不仅是王室的藏书,回去后传令给赞仪、李坚和陈洽,整个安南民间所藏的所有上述书籍都要收缴,烧掉其中大多数最后只剩一份送到京城,决不能在安南当地留存。”
欲亡其国,先亡其史,允熥当初对记载蒙古人珍贵历史的《元朝秘史》都能痛下决心烧掉,更不必提安南人的历史和文化了。
对胡季犛珍藏的书画、瓷器、铜器等物品,允熥也决定把其中记载着安南历史文化的全部毁掉,丝毫不顾及这些都是将来能在北京买一套四合院的东西;其余的,允熥挑了几件自己喜欢的要带走,其余全部留给朱赞仪。不过赞仪也不会让这些全部归了自己,他会将其中一部分珍品赏赐给文武官员。要不是等着允熥来过一遍手,他早就这样办了。
允熥是玩起来了,但文武官员却仍旧忙活。马上就要开庆功宴了,允熥这次要求的庆功宴规模又是史无前例的大,操持此事的人每天忙得都没有休息的时候。
至于不操持此事的人,也都琢磨着自己能不能那一日入庆功宴喝到陛下的庆功酒,许多人反复掂量自己立下的功劳,与旁人谈论此事;少数真的有门路的人则仍在钻营,想要那一日混上一张‘门票’。
也有极少数人,好吧,实话说翻遍整个安南征讨军也只有这么一个人,本身有门路,自己立下的功劳也勉强够参加庆功宴,却对庆功宴没什么兴趣,但也不敢不去,只能满脸笑容地接了告牌,不得不预备那一日的行装。
二月十三,允熥从升龙城返回,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起来,批答了几份从京城转来的奏折,看着时间也近了,带领侍卫来到宴饮之地附近专门让他休息的屋子,派人把操办之人李坚叫来,问道:“可都已经预备妥当了?”
“启禀陛下,三千多人的宴席已经全部准备妥当,赏赐也都预备好了,陛下提前拟写的圣旨臣也一份一份数了数遍没有遗漏。”李坚答道。
“朕说要预备的那件物品的样品呢?”允熥又问。
“也都已经准备妥当。但是,”李坚说道:“陛下,此事还是应当慎重啊。”
“朕意已决,无复多言。”允熥再次说道。
李坚也不敢再劝说,见皇上再没有什么吩咐,躬身退下。
允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自言自语道:“朕本以为只有文臣们会反对,没想到就连武将也反对。但越是如此,朕越要施行。”
……
……
而此时的宴饮之地,虽然离着开始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但已经满满当当,到处都是人了。
如此重大的庆功宴,大家都生怕自己来晚了,许多人吃过早饭将军营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就赶了过来;更何况来早了还可以与其它的武将交谈,扩展人脉,所以大家都没有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而是手里端着度数很低的酒四处与够得上的人攀谈。
“曹百户。”通事舍人贺文常找到一人,笑着攀谈道。
“贺舍人。”曹徵勉强举起酒杯对他示意。
“曹百户今日怎么没和同一个卫的几位大人一起过来?”贺文常没话找话道。
“我昨夜算一个数,不觉就睡晚了,早上醒的也迟了些,他们走得早,又不敢叫醒我,只能先走了。”曹徵无所谓的说道。
虽然这个理由很奇葩,不过贺文常倒早有准备。曹徵一向有旁人没有的奇谈怪论,心思也从来不在带兵打仗上,要不然以他的家世不可能现在仅仅是一个百户。
所以他笑道:“曹百户还有这么奇妙的爱好。正巧,我在南定城的时候从一家人手里抄出一份天文图,还有一些天文地理的书籍,不如就送给曹百户。”
他本以为曹徵十分喜欢天文地理,应该会高兴的接受才是;可出乎他预料的是,曹徵马上说道:“不必了,无功不受禄,咱们的交情也浅,不好接受你的东西。”
“何况依照先帝的律令,有关天文的书籍图谱都要交给钦天监,私人不许收藏,贺舍人还是交给朝廷的好,还能得些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