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从怀中拿出一份奏折,对众人说道:“这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蹇义所进有关礼部受贿案的奏折。”
“蹇卿,今日爱卿也在。你对众人说一说,这个案子的进展如何?”
“陛下,经过臣与礼部郑尚书、刑部尚书茹尚书、应天府黄府尹、锦衣卫秦指挥使对此案进行探查,现已查明礼部二十九位官员、六十七个杂役收受过番国使者之贿赂。”蹇义上前说道。
在场众人都十分不解允熥此时提起这个案子做什么,包括与蹇义一起查案的郑沂、茹蟐、黄淮等人。但听到蹇义提起有这么多礼部的人收受贿赂,郑沂马上出列跪下说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收受番国使者贿赂与其他受贿不同,极难查证。此次若不是偶然出了朝鲜副使案,恐怕也无法查证出来;爱卿又并未收受贿赂,是以朕不会重处爱卿。但此案涉及官员如此之多,你也有失察之罪,朕也不能不对你有所惩戒。”
“是以朕免去你礼部尚书之职,改任秦藩右相。朕准你将京城诸事交接完毕,回乡探亲之后再前往西北。”
“谢陛下隆恩。”郑沂叩头说道。这次的案子牵连到了这么多的官员,他只是被贬为藩国右相,已是十分宽大了。搁在洪武朝,他即使不被砍掉脑袋,也必定会被削职为民。
不过,对于那些涉案的礼部官员和杂役允熥就不会这么宽大了,他早已打定主意将他们所有人连同家属流放到汉洲大陆。允熥正要说话,蹇义忽然又道:“陛下,除礼部众官员与杂役外,臣也查证到,鸿胪寺也有七位官员涉及收受贿赂。”
“鸿胪寺也有官员涉及此案?”允熥做出恼怒的样子来,说道:“鸿胪寺也有七人,连同礼部总共三十六名官员,如此多的官员涉及此案!”
“朕本想给这些官员留些颜面,但他们既然如此肆无忌惮的收受贿赂,蹇义,就在朝堂之上说出所有涉案官员的姓名,朕要当场处置了他们!”
蹇义答应一声,转身吩咐身后一个身穿七品御史服饰的人。这人走出一步,拿出一份文书,朗声读了起来:“礼部精膳司主事唐宣发!”
听到这话,礼部官员中忽然有一人浑身颤抖跪倒在地,不停的叩头求饶:“臣只是一时糊涂,请陛下赎罪!臣只是一时糊涂,请陛下赎罪!……”
可允熥并未理会他。大汉将军见此上前,除去他的顶戴押在正中。
那御史不停的说着人名,大汉将军就忙着上前抓拿那个被点到名字的官员。这些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无不面如死灰,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如同唐宣发一般大声呼喊求饶,但也都瘫倒在地上,脸上露出后悔的神色来。
事情很清楚,陛下当众让人宣读名单,摆明了是要重重处置,说不定会处斩。当初只不过贪图一时的小便宜,最后就落个处斩的结果,谁不后悔?
其它衙门的官员心中也升起恐惧之情。一方面由于允熥挺高了官员们的薪俸,另一方面此时还有洪武年间延续下来的惯性,再加上纪律还比较严格,贪污受贿的官员不算多,可占过小便宜的人不少,很多时候被人请客吃顿饭,只要没有收钱,官员们都认为理所当然,并不在意。若是连这样的事情都追究,那会被抓起来的人就多上不少。另外,许多官员也都曾经被关系好的人请托过事情,有些人此刻回想起来,未必不会被涉及到此事,受到牵连。
不过众人听了一会儿名单和定罪的罪名后放下心来。他们被定下的罪名并未涉及请托之事,他们不会有事。不少人忍不住松了口气。
“……,鸿胪寺左司丞,叶秋,收受朝鲜、暹罗等七个番国使者贿赂共六百五十贯。”那御史忽然说道。
众人顿了顿,纷纷转过头去看向适才站出来第一个对允熥的改革提出反对的意见的五品文官,因为他就是叶秋。
叶秋一愣,抬起头看向允熥,见允熥的表情没有变化,大汉将军也走过来要擒下他,马上跪下说道:“陛下,臣自知收受贿赂之罪不容赦免,但臣适才所言并无私心,还请陛下斟酌臣之进言。”
“笑话!”从都察院方阵中又走出一人,身穿四品御史官服,对允熥行礼后冷笑道:“贪腐之人的建言岂能当真?焉知你适才所言不是受了他人的贿赂为他人所言?你既然能够收受番国使者贿赂,未必不会收受其它贿赂。”他又转向允熥,行礼说道:“陛下,臣以为,应当对所有被发觉收受番国使者贿赂之人再次严查,查这些人是否曾经收受过其它贿赂。”
“陈卿所言不错,是要严查他们是否曾经收受过其它贿赂。”允熥点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