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玉已经站起身来,看向卷着一阵风进来的谢春山。
那日岸边见了一面,心中只有百感交集,今日平静了再见时,又觉得父亲还是记忆中最好的那等模样。
稳重且锐意,坚毅而温柔,仿佛这世上所有的事情,于他而言,都能所向披靡。
“爹。”谢小玉看着父亲的脸,恭恭敬敬屈膝一礼,声音略有些颤抖。
谢侯爷因着她这声称呼,也有些眼热,只不过此刻在军营,他就算疼女儿至骄纵,为将亦讲究个不动不如、内敛沉静,是以不会抱着女儿嘤嘤嘤地哭泣。
他不过哽了下,便大手一挥:“快坐下,唉,怎么养了这些日子,竟然还瘦了些?今日可好好吃饭了?”
谢小玉点点头,见谢春山坐在了碧桃搬来的凳子上,自己方重新坐好。
碧桃在后面已经补着开腔了:“侯爷放心,小姐这几天一日三餐,都按时吃了的。今早吃的是粳米粥、瓜条、鸡子儿;中午灶上做的是山芋饭、清蒸江鱼、桂花藕片,昨儿福禄打了只野山鸡,今儿中午炖了个汤。”
谢春山听罢,这方满意地点点头,旋即又皱了眉头:“那如何还是瘦了?大夫可有说过什么?”
谢小玉对着父亲露出了个甜甜的浅笑,旋即又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碧桃忙在他身后继续翻译谢大小姐的话:
“大夫说姑娘就是血虚之症,开了药,好生将养就是,这段日子每三天齐大夫就来给大小姐请脉,说是已经好多了。”
谢侯爷的爱女之心得到了满足,再次颔首,忽得又道:“如今已入秋季,你惯居京城,江边气候不适,可不要随意添减衣服。”
谢小玉再次点点头,倒了杯茶水推在谢春山面前,又抬手去扯他的衣袖,有些撒娇地摇了摇。
女儿都晓得,爹喝点儿水吧。
这意思谢侯爷倒是明了,知道她如今很好也放心了,笑着接过茶来,一饮而尽后又问碧桃:
“你这次护着小姐,一路辛苦了,如今也大好了?”
“是,奴婢已经都好了。”碧桃笑着应声。
谢春山很满意,见谢小玉的书桌上放了好几本崭新的话本子,边笑边抽出一本翻开:
“这又是哪儿淘腾出来的?”
他只一眼就看出了这些话本子都是时新的。
因为封面上的名字是:《谢氏寻神记》。
封面还有副话,画的是看不清面目,但打扮得和仙女儿一样的人,站在个乌龟的背上。
傻子才看不出这话本子说的是哪段!
谢春山不算十分高兴,到底是自己女儿,又有那等秘密,被人编进话本子终归是不好。
但过江所见种种,让谢春山都后怕若无女儿借祥瑞张扬,这次过江,必要见血的。
既然借着女儿的名字平了事儿,有些情况便是难以避免的。
“朝廷已经下旨,命人在岸边给灵龟修建祠堂了。”谢春山翻看着话本子,口中道,“陛下还有一道口谕是给你的,说你受了惊吓,要好生休养,待回京后,要奖赏你。”
话本辞藻很是粗浅,但故事编得光怪陆离,神仙妖魔的,好生热闹。
“是。”
另外几本也是如此,谢春山掷下书笑说:“一个路子的故事,买一本不就好了?买这么多做什么?”
谢小玉勾了勾嘴角,权作一笑:“娘喜欢。”
赵氏在家的时候,最爱看这类书,还喜欢给读给谢小玉听。
谢春山爽朗地哈哈一笑,抬手摸着她的额发,温柔声道:
“玉丫头可还有话同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