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说这话时,气得用力一拍桌子,其上的茶杯茶壶都跳了起来,洒出了许多水。
一侧的彩云急忙去收拾了桌子,而后退回来。
满屋子仆妇,大气儿都不敢出。
赵氏做了十二年侯夫人,在京中是除了没生孩子外,无人挑得出别的毛病的行事稳妥、温柔、干脆、大方。
以至于人人都忘了,赵氏是曾经在父亲去世后,自梳承立门户的人,没有十分的泼辣,早被人欺负死了,哪儿还有今天?
也因为么那段经历,所以赵氏一来自己骨子里泼辣叛逆;二来从不觉得女子若遇不公,泼辣果敢些是错;三来认为小孩子不必经历,但要知道。
否则将来真遇事,又该如何保护自己?
冯家人真有趣,也不看看欺负的是谁家的女眷。
那是她赵珺的侄女!
“弟妹如何这事情上蝎蝎螫螫的?冯家那小子不是爱极了那女子吗?咱们家不干棒打鸳鸯的事情,退亲,成全他们就是。”赵氏当即拍板,恍然还是当初那个当家的自梳女。
“我和娘也是这个打算,可是……”翁氏欲言又止的。
赵氏虽然生气,但一看她的神色,便忽然明白了,皱眉道:“他们拿侯爷说,是咱们如今富贵了,要另择高枝儿去了?”
翁氏点点头。
赵老太太按着额头歪在那儿,一直没说话,此时略沉吟才道:“这事情,母亲怎么说?”
“我自然不想囡儿受委屈,可一个姑爷是侯爷,一个姑爷也是朝廷的官儿,若因这事没处理妥当,害得他们在官场上难走,不好。”赵老太太道。
翁氏接着道:“而且姐姐知道我的,官场的事情并不很懂,但是你兄弟也和我说了,说最近京城关于侯爷的流言多,所以我们这次进京要格外低调,否则在边城就解决了,哪儿还用来聒噪姐姐,让姐姐跟着生气。”
赵氏知道这是自家人的好处。
“和侯爷说了,也不过是让他生气,他们谢家人的那脾气,更看不上这等事情了。”她笑道,“咱们家的孩子,不受这委屈。”
……
谢小玉在里间听的时候,一直搂着赵囡儿,安抚似的拍着。
是的,父亲那脾气,何止是看不上那种人这等事?前世母亲提了个头,父亲就生气了,说:“哪怕没有孩子的事情,那男人也不是良配。囡儿性子豁达,不善与人相争,将来真过门,岂不是要被怄死?我那小舅子看行事也算果断,怎么这事儿如此拖拉?”
“这不是怕连累侯爷嘛。”赵氏彼时道。
“也配。”谢侯爷在这等事儿,有着异常坚持,“我谢春山的女儿和侄女,不与人同侍一夫。”
可就算谢家再厉害,父亲外本事,但到底赵家与冯家都在边城,鞭长莫及。
冯家人退婚时虽好言好语,没敢多说,但退婚之后赵囡儿要再寻人家的时候,竟然有流言说冯家之所以退亲,是因为赵囡儿与别人有了首尾。
这等谣言从来传得快,再有人推波助澜,是以赵家还没等反应,流言已经被人传到了京城。
杀人流言毁了赵囡儿的一生,那个小时候能倒拔垂杨柳的姑娘,那之后缠绵病榻,形容枯槁,再无笑颜。
“姐姐,为什么无人信我?”
而今生,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谢小玉想着,心疼地将赵囡儿抱得更紧了些。
这事情,与自己要做的那些大事相比,是小事。
但又是毁人一生的大事。
她要想个周全的办法,解决了这桩极小的大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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