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此时心中已然是狂风暴雨,却仍旧要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上前一步,平静道:“父皇,儿臣不知吴大人这样欲言又止是何意,林世子固然是一时糊涂,可是这样把脏水到处泼,恐怕也不该是君子作风吧?”
太子这样言语显然是不准备保下林润玉,臂膀再难得,若是威胁到自己,也得舍弃。他转头看了一眼林润玉,眼神中带着警告与威胁,示意他自己顶下罪责,他时候自会想办法帮他,若是他胆敢将自己咬出来,也休怪他翻脸无情。
皇长子显然是不甘心的,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能拉太子下水,简直辜负他一番筹谋。
“父皇!儿臣认为世子背后定有人指使,江南冤死的百姓数以万记啊,还请父皇明断呐!”
明圣帝已经被这样弯弯绕绕的事情弄得头昏脑涨,他揉着眉心,问道:“林世子,可有何人指使你?”
林润玉跪在地上,已然有些心急如焚,可太子的意思放在那里,他跟着太子爷这么久,依然是知道太子的脾气,若是他真的为了脱罪拉太子下水,恐怕到时候太子平安无事,他却性命不保。
“回……回皇上,无人指使臣,是臣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毫无瓜葛。”林润玉半晌无力道。
太子松了一口气,而皇长子等人则是一摔衣袖,气闷之至。
明圣帝冷哼一声,对林润玉是失望至极,他看着底下跪着站着的朝臣,只觉得疲累不堪,他究竟还有多少时日能这样耗,他已经六十有余,若是再抓不住这朝廷,恐怕迟早会被人取而代之。
“既然你已经认罪,那朕也定当为无辜枉死的江南百姓讨一个公道。”
明圣帝从鼻子里叹出一气,厉声道:“世子林润玉,贪赃枉法,大逆不道!朕感念其父林王对大莱王朝所奉献之功绩,不忍让其老年丧子,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林润玉倒下滔天大罪已是不争的事实,朕今日便费去林润玉世子称号,贬为庶民,其家产全数充公,永世不得入朝!”
皇长子派与皇长孙派之人自然是幸灾乐祸着,太子失去了这样一条臂膀,不痛上几天几夜才怪。
林润玉整个人仿佛雷劈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他从小便是锦衣玉食之徒,更是凭着世子的身份享尽好处,一朝被夺,怎能不万念俱灰?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之时,金銮大殿的门口响起了一声苍老却极具威严的声音。
“慢!”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太后正扶着宫婢的手迈进大殿,她皱纹密布的脸上爬满了不怠之色,声音也陡然上扬。
“皇上,你不能废了林世子的身份!”
明圣帝面色一沉,一个帝王最不喜的就是自己在如此昭昭场合被旁人呛白,即便是太后,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个太后还不是自己的生母。
“母后这是何意?朕堂堂九五至尊,难道连处置一个心怀叵测的臣子也要与母后报备?”
太后扶着宫婢的手一步一步走至殿中央,将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林润玉扶了起来,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背。
“太后娘娘!”林润玉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抱着太后的小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皇上,世子他毕竟是年轻气盛,一时糊涂,可你若是便这样废了他的身份,恐怕会让一心为皇上效力之人心寒。”太后看向皇帝,言语之中加重了语气。
明圣帝听得太后这样说,便是明白了她话中之意,更是眉头深锁。
要说这林润玉幸运就幸运在他是林王的儿子,若是旁的普通世子,怕是便没得他这样好运让太后亲自出马救。
二十多年轻,彼时的明圣帝还是前金莱王朝的大将军王夏重,而他的父亲夏易岷是前朝长公主的驸马,因是驸马,则不能私自纳妾。
但夏易岷不甘屈于强势的长公主之下,在外金屋藏娇,养有一官家小姐白氏,正是当今太后,而二人更是产下一子,此子便是林王。
前朝长公主突发疾病仙去之后,夏易岷便将白家小姐接进府中做续弦,为了避免造人非议,则没有认回林王这个儿子,但夏家人皆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