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竺摇了摇头道:“皇上那里没有任何动静,自从把夏总管关进了天牢以后,皇上仿佛就像把这件事忘了一般,既不下命令处置,也没有说究竟要做什么惩戒,似乎是要等着两日后大理寺卿那边结案再做打算……”
月静如水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木鱼咣当一声丢弃到一旁,提起繁重的裙摆起身道:“把坤沙的领班人叫进来把。”
小竺有些惊讶,坤沙一脉是前朝大莱王的贴身暗卫,只负责保护大莱王的安危,后来夏重兵变造反,大莱王惨死,坤沙一脉也仿佛从世间消失了一般,没有人再见过坤沙一脉的人。
后位明圣帝的夏重也曾千方百计地寻找这一支据说一人能顶半个jūn_duì 的暗卫,想要收为己用,只可惜名震四方的帝王暗卫自此再也没有在世间出现过,明圣帝苦苦找寻了两年,终是不了了之。
谁又能想到,坤沙一脉并没有从世间销声匿迹,而是深深地藏匿在上京城的每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只等着大莱王的后人,也就是仅存的大莱王遗孤夏晟卿,能够再次掀起风云。
“娘娘……真的要出动坤沙的势力吗?”小竺双手捏在碟子上,关节隐隐泛白。
“不出难道看着两日后晟卿成为刀下亡魂吗?”月静安音如冷泉,按耐着不安与惶恐,天牢里关着的是她的亲身骨肉,是她和大莱王最后的血脉,虽说她平日里对夏晟卿严苛至极,却也都是为了他好,为了能让他成优秀,像他的父皇一般优秀。
如今迫在眉睫之际,她又怎会袖手旁观。
小竺咬着唇瓣点了点头,即刻便下去办了,虽说担忧隐匿多年的势力会就此暴露,但是事到如今,确也没有别的法子可言。
不过片刻,收到命令的坤沙领班人便如幽暗地狱之中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内殿的侧墙之上。
坤沙一脉的暗卫没有名字,只用代号,也无人知道其长相,甚至是同为坤沙的手足也如此,他们常年带着漆黑的全脸面具,面具上以银漆画有半脸狐,形如魑魅。
而此刻,坤沙领班人便是如鬼魅一般隐在墙侧,低哑的音色让人不寒而栗。
“娘娘有何吩咐。”
月静安手中把着一串念珠,颗颗由千年楠木枝干打磨而成,上刻经文,具以浮雕,逐颗拨动呈厚重的木料撞击声。
“诺一,你跟着本宫有多少年了?”
名为诺一的坤沙领班人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依旧是如同机械一般的低哑音色。
“回我主,已十五年。”
“很好,你该知道坤沙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本宫不过是替晟卿再操心几年,他迟早要接手你们,而不论他是否接手,都是你们的主子。”月静如水淡淡道,话中深意已是呼之欲出。
诺一笔直而立,眼中如幽芒峦聚,他藏匿在阴影之中,心思却是澄澈明亮。
“回我主,诺一明白。两日后殿试试题泄露一案将板上钉钉,若晟主无法脱罪,坤沙定保晟主无恙。”
月静如水点点头,眼中满是疲惫,这次的科举泄题可谓是飞来横祸,她根本没有料想明圣帝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夏晟卿关进天牢,若是早些听到风声,或许还能事先做好准备,但是这一次事发突然,一切都如同是事先排演好的戏剧,根本不由得她插前准备。
“且挑选五名坤沙二字辈的暗卫,潜入天牢之中随时待命,一旦大理寺卿那一边的判决下来,若判晟卿定罪,你们便立刻行动,将他救走。”
原本她送夏晟卿入宫,让他一步步从任人鱼肉的小宦爬到总管太监的位置,是为了复国大计,让夏晟卿慢慢得到明圣帝的信任,再一步步将明圣帝的底子掏空,让皇子皇孙们为夺位自相残杀,如此坐收渔翁之利。但倘若这一回不得不动用坤沙营救夏晟卿,恐怕多疑如明圣帝,立刻就会怀疑到夏晟卿的身份身上。
想到如此,月静如水便觉得头疼至极,难道她苦心经营多年,就要如此功亏一篑?
“头,此有一信,乃是晟主交与我主。”正当此时,黑暗之中却闪出另一名暗卫,乃是事先便暗受在天牢之中保护夏晟卿的二字辈暗卫目二。
月静安神色一动,立刻便从诺一手中接过了目二呈上的密信。
她快速地拆开封口,从中抽出了薄黄的信纸,抖来一看,一字一句看去,对上头的内容有着三分震惊七分安然。
“原来是我们多虑了。”
月静安勾着唇笑了起来,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