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勤将手中的酒壶往他的脚下一砸,冷声道:“本太子眼观天下,如何不晓得你们这些见缝插针的尔禹之辈。是,本太子如今是失势了,可本太子迟早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即便是本太子如今落了下风,也轮不到你们这些骗吃骗喝的所谓名士来框骗本太子。”
青赫渊人摇头晃脑地道了三遍的“非也”,一只手捋了捋略有些搓白的山羊胡须,精细的双眼望定了夏天勤,熟若无睹他略带暴戾的眼神。
“若是小道人没有猜错的话,太子殿下如今是在为皇上对您的态度烦恼吧。”
夏天勤挪动身体往椅子后靠了一靠。又仰头看着青赫渊人。
“本太子被父皇禁足的事人人皆知,你猜上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青赫渊人笑道:“的确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倘若小道人说,能够助太子殿下你重新赢得皇上的信任呢?那又当如何?”
“就凭你?”夏天勤望看着这个道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是也有些将信将疑起来,左右自己现在身处在一潭死局之中,即便是信他一信试上一局也无妨。
青赫道人诚然点头,却忽然反问道:“太子殿下以为,眼下最重要的事应当要做什么?”
夏天勤以为,他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拜夏晟卿所赐,眼下最最重要的,自然是要报复夏晟卿与夏子衿,让他们晓得匡骗设局陷害当朝太子是如何的下场。
“本太子打算如何与你何干,你既然要来辅佐本太子,自然也要拿出真本事来,也应当要明白什么是你该问的,什么是你不该问的。”
青赫渊人发笑,将手中的一杆拂尘抖了一抖,那双精细的眸子里包含着算计意味,点头出声道:“小道人自然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的主子说话,容小道人斗胆一问,太子眼下可是打算以完卵手段对付皇上身边的那个夏总管?”夏天勤挑眉不语,却显然是默认。
就在他以为青赫渊人会附和他的计划之时,却听到这个道人摇头叹气了两声。
“太子殿下虽才智无双,却有些太过意气用事。小道人明白,报复曾经戏弄欺骗过自己的人是一件顶重要的事,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这样的时机来做这样的事情,委实是不大妥当的。”
“不大妥当?”夏天勤冷然发笑,自己还未将这个青赫渊人收为己用,他却已然开始指责起自己的行径来,倘若他此时说不出个三言两语来为自己分辨好歹。自己定要叫他知道耽误自己的时间与心思是怎样一个下场。
“哦?那你倒是与本太子说说,怎样能算是妥当,难不成要本太子当一个孬种怂包,告诉这天下人,在欺骗背叛过本太子之后,也可以用不背负任何后果吗?”
青赫渊人在自己的位置上顿了顿首,双手换了个姿势放在身侧,迎上夏天勤打量等视的目光,丝毫不露以怯意。
“太子殿下想要对付夏总管,无非是因为他曾经是太子殿下的幕下之臣,却转而对付太子殿下,此为不忠与不义。太子殿下为自己报仇出气无可厚非,只是殿下是否有想过,将那样多的时间与精力拿来对付一个太监究竟值不值得。”
他这个问题倒是将夏天勤给问住了,夏天勤只是一心想要报复夏晟卿与夏子衿,的确没有想过代价成本的问题。
只听青赫渊人又继续言道:“太子殿下贵为一国储君,与一个太监争高低长短又有什么用呢,太子殿下当初拉拢他不过也是为了能够在皇上面前行事更为容易一些,您和夏晟卿斗,赢了是应该的,输了却是不值得的。”
“无论输赢,这力气用错了地方,即便最后的结果能够如太子殿下所愿,你又得到了什么?除了出一口恶气之外,您什么也没有达成,这天下的局势照旧没有分毫变更,贤王与皇长孙依然分足鼎立地威胁着您,皇上也依然对您存有芥蒂之心。”
一番话语恍然点透了夏天勤,他之前的确是被仇恨给冲昏了头,一心想要报复夏晟卿,经过青赫渊人的一番言语点拨,他赫然明白,之前的冲动会给自己带来什的不良的影响,自己若是当真将一门心思都拿来对付夏晟卿,那么他在夏斌与夏启轩的面前就会更加落后几分。
“好,本太子就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你继续说下去。”夏天勤撑着额,心道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他被情绪冲昏头脑的时候,的确是需要一个明事理,有才智的人时时提点他。现在再看这个青赫渊人,夏天勤却忽然觉得此人有些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