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楼之上多了一抹橙黄的身影,她背脊挺直,双眼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仿佛是透过边境之极通往另一个虚渺世界。
在如许夜色之中,她忽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包裹着许多说不尽的哀愁叹意。
忽而,黄尘烟举得的身后多了阵暖风,有一只手搭着件厚实的毛裘披外衣盖在她的背上。
“时辰快要到了,尘烟心中是否记挂着父亲?”
黄尘烟点了点头,将夏子衿披盖在她身上的裘外衣拉紧了一些,抿唇道:“......是有些难以置信吧,我从来没有想过父亲还活在这个世上,也从来没有想过他在离开我们的这十余年里,在匈奴人的手中究竟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我甚至不敢去想他这十余年来受的苦究竟有多么折磨难耐。如若不是匈奴人将父亲举列到阵前,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曾经名镇一方的精武将军,从不曾离他们而去……”
城墙上呼呼的风将黄尘烟的话语吹得很远,在广阔的疆土上打了个圈儿蔓延远去,她握着夏子衿的手忽然就有些哽咽了起来。
“公主,你说此番若是救不了父亲我该如何办……我作为父亲的女儿,却没有尽到一日的孝道。如今敌军在前又不能够打包票救下父亲,只能凭借希望搏上一搏,倘若博对了自是皆大欢喜,但倘若我们一旦失手,那么父亲便再也不能够回到上京,回到那个他曾与母亲携手同过的将军府邸了。”
此时的黄尘烟无疑是脆弱的,她虽然一直以坚韧和不屈的姿态呈现在众人面前,可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还不满双十年华的小女子罢了。
在这个年纪,有些人尚且还在家人的呵护下无忧度日,有些人却要肩扛起泰山重责,该说是不公呢还是一切皆是命呢?
夏子衿拍了拍黄尘烟的肩膀,出言宽慰道:“切莫多思,事情很快便将分晓了,匈奴人虽然凶悍善战,可是这些日子来你睿领三军,指挥大莱将士们作战,已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匈奴人既然将精武将军这张对于他们而言很是重要的底牌亮了出来,便说明这些匈奴兵必定已经是穷途末路,想要靠最后筹码扳回一程,咱们怎么说还有三万大军,怕他做什么?”
眼下已经到了事情的关键时刻,只有等着最后的结果,徒做担忧也是枉然。黄尘烟依旧紧皱着眉头,心中虽然依旧不平静,还是淡淡地的点了点头
只听这时候,城墙下的几十丈之外又响起了熟悉的号角声,伴随着亮如萤火的点点橘黄,朝着城门这边迅速移动过来。
“他们来了……”黄尘烟喃喃低语一句,与夏子衿相视一眼,心中皆是警惕起来。
大莱的jūn_duì 在极快的时间内便整军集合,除开一早就埋伏好的暗军,其余人等皆随着黄尘烟莅临阵前。
不过片刻功夫,匈奴jūn_duì 便行到了众人的眼前。只见呼尔赫挺坐在马上,手中握着一把方戟,抬指着城门。
他嚣张地笑了两声,抬起头颅问道:“两日之期已到,你们考虑得如何了?究竟是要保你们的精武将军,还是要保城池呢?”
他锐利的目光在众人之中扫看了一遍,带着浓浓的打量意味,最后落在黄尘烟的身上。
黄尘烟也不立刻回应,只是开口问一句:“我父亲何在?”
呼尔赫笑道:“在事情未下决断之前,我们匈奴人自然是不会反悔地动精武将军一根毫毛的,你们放心就是。”
说罢,呼尔赫抬手朝身后打了一个手势,立刻有士兵将困关着精武将军的囚车推到了阵前来。
囚车里的精武将军虽然仍旧是干瘦憔悴,但精神状态似乎比之前看上去好了许多。
黄尘烟见到精武将军安然无恙,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略略放了放,低声呢喃:“父亲且再等一等,女儿立刻就会将您救回来的。”
“好了,现在人你们也见到了,时辰呢也刚刚好,究竟是否要保他,且拿出诚意来吧!”
黄尘烟与夏子衿相视一眼,夏子衿即刻便明白地点了点头,转视向身边的夏晟卿。
夏晟卿抬手伸进衣襟中,从怀中拿出了一方雕刻精致的木顶盒里,啪嗒一声掀开了弹扣,将里头代表着五座城池归属权利的令牌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