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厦身子刚刚好一些就受到宫里的传信,当即就要起身进宫。夏子衿在一旁瞧个热闹,前来传旨的公公年岁尚轻就已经担任内务府副总管的职位,地位仅在明圣帝跟前伺候的小夏子之下,由此也可看出明圣帝对柳念厦这位明月公主的重视。
馨儿听着管家禀告,气的嘴巴都鼓了起来,等着宫里的人走了,一下子将手上拿着的绣样扔在桌子上,见夏子衿仍然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专心致志的绣着帕子,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来,“公主,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夏子衿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本公主急就有用了?父皇要见她,本公主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拦着,不叫父皇见她的救命恩人。”
馨儿被她的话堵的哑口无言,另一头柳念厦得了宫里的传信,立即收拾仪容,登上轿撵往宫里去。画眉瞧着她那副激动的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瞥了瞥嘴,她是夏子衿派来伺候这位的,因着夏子衿对府里的下人一惯温和,因而她的心还是偏向夏子衿。
小夏子在御书房门口,远远的就瞧见柳念厦的轿子,连忙上前几步,行了礼,抬轿的人这才放下步撵,画眉虽是心中不忿,按着规矩,还是上前接过她递来的手掌,扶着她往里走去。
刚一进屋,就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左侧是一个实木油漆的书架子,紧跟着是珠帘,柳念厦向里望去,还没瞧的分明,就看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连忙跪下,一叠声的认错,“民女方才没瞧见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明圣帝饶有兴致的打量她,眼底划过一抹兴味。柳念厦进来时的神情活脱脱就是农妇进大观园的好奇,直到见了他才知道行礼,这般举动,倒是将你心底的疑虑打消了一些。
就在明圣帝准备开口时,柳念厦突然局促不安的抬起头来,“皇上,民女有一样东西想问问皇上您有没有看见。”
柳念厦搓着衣角,仰着头,望着明圣帝。明圣帝被她这表情逗乐了,身子懒散的靠回椅子上,“什么东西。”
“不知皇上有没有看见民女之前随身带着的一枚玉佩?”柳念厦深呼吸一口气,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开口。
明圣帝一怔,随后牵起唇角,手掌探入袖口,摸出一枚明显已经磨得有些圆润的鱼型玉佩,“可是这一枚?”
柳念厦面上立刻出现喜色来,种种点头。明圣帝看了她半晌,也没有看到做戏的痕迹,禁不住心口一颤,嘴角动了动,神色间略微有些不自然起来,眸光幽深的盯着她。
瞧着小夏子从他手里接过玉佩递到柳念厦手里,明圣帝抿了抿唇瓣,深吸一口气,“这玉佩,你是从哪里来的?”
驸马府,夏盛卿在得知柳念厦应召入宫,立刻就赶了回来,一路奔进院子里,推开门,就见夏子衿正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单手支着额头,另一只手翻着书籍,馨儿站在她身后拿着团扇扇着,场面实在是说不出的风情。
夏盛卿想象中的夏子衿心情低落的场面似乎不存在一般。他一时愣在原地,嘴巴动了动,复伸出手来,一步步靠近夏子衿,唇角掀起一抹极浅极浅的笑意来,“子衿。”
夏子衿这才抬起头来,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笑,似乎先前被柳念厦与她一摸一样的脸庞撞击的心脏已经恢复如常。但是她抵在额间的手指甲却是深深的勒入掌心。
而夏天勤在得知柳念厦被封为明月公主的时刻就知道计策已经成功。夏子衿既然不愿意站在他这边,就怨不得他心狠手辣了。这个柳念厦可是他辛辛苦苦才找到的人,甚至为了伪造她过去的生活,还将她带进宫,交由月静安训练了许久,这才让她出来同明圣帝见面。
如今看来,的确是颇具成效,青赫渊人看着他倚在锦榻上,面上勾起的笑意,心头冷笑,夏天勤为了叫人查不出来柳念厦的过去,从她出生的遭遇就开始伪造,甚至不惜让她去学柳妃生前的生活习惯。
可就是如此,他才会觉得不安。小主人与主子明显失和,若不然此次,月静安怎么会叮嘱他不让他将此事告知夏盛卿,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毕竟主子要对付的,是小主子的夫人。
青赫渊人暗自叹了口气,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夏天勤,提醒道:“太子殿下,柳念厦的身份虽然现在还没有被揭穿,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依旧在怀疑她的真实性,但是说到底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之前找错了人而已。只怕到时候,就算皇上真的认定夏子衿不是柳妃的遗孤,也不会对她如何,最多就是撤掉赏赐罢了。”
明圣帝此人多疑又自大,自然不会昭告天下,好叫这天下百姓都来耻笑他连自个儿的亲生女儿都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