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在昏暗的屋子里坐了许久,突然起身出去,就看到个人影匆匆离开,他不由皱起眉头,右手拇指和食指习惯性的凑在一起搓了一下,缓缓眯起眼睛,刚刚那个,似乎是林楚盈,他来做什么?
林楚盈在被林王欺骗,误以为夏子衿是残害他母亲的凶手后就不管不顾的去刺杀夏子衿,结果对方不仅没事,他反而被教训了一顿。且,夏子衿还对他说了那么一番话,他回来后一夜没睡,在屋子里坐了一夜,还是觉得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实在是夏子衿没有杀他母亲的理由,他母亲虽然站着林王妃的名头,但到底是个外室抬上来的,这一点,他很清楚,林王心中,林润玉的分量要比他和母亲重多了,这一点,夏子衿不可能查不出来。
因此,她应当知道李芸娘没什么价值,就算是想要打击林王,也该是冲林润玉下手,没道理选个无关紧要的人。
想到“无关紧要”四个字,林楚盈的心脏瑟缩了一下,嘴巴里的苦涩蔓延上来,有些为他母亲不值。原先他和母亲住在郊外,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王爷,虽然小时候不解为什么林王不接他和母亲入府,可到底因为这个身份自傲。
后来年岁渐长,他慢慢明白过来,他就是个私生子,因此才只能和他母亲躲在郊外生活。母亲性子温柔恬静,不求什么,他虽然不甘心,可看在林王每回过来待他母亲都算温和的样子,也就慢慢放下了。
可偏偏他和母亲这样不争不抢,还是引来林润玉的欺辱,最后还是母亲以死逼迫,林王才决定接他二人入府。只是怕那个时候,母亲一颗心就死了,要不然,怎么进了王府后,母亲不仅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每日里都是郁郁寡欢的。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心中焦急却没办法劝说,而林王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只说他是收养的,竟是连亲生儿子都不肯认了。
以往林楚盈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希望自己的母亲过的好罢了。可现在,这些事情不断的在他眼前浮现,和夏子衿说过的话交叉出现在他脑海,折磨的他夜不能寐。他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还是决定前去寻林王问个清楚。
可没想到,他会听到林润玉和林王密谋,虽然他没有听到具体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很明显,不是什么好事。只是他离开的时候,似乎被林王看到了,不知道要不要紧?一时间,林楚盈又忧心忡忡起来。
事实上,他的担忧没错,他刚回到屋子坐下没一刻钟,林王那边的人就来了,客客气气的请他过去。林楚盈绷着一张脸,直直的跟在小厮身后过去,刚进去,就觉得空气都跟着凝固起来。
这儿,是林王的书房,他以往从来没进来过,准确的说,是没资格进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林王叫他过来,想必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林楚盈在心底快速的盘算开,待会儿林王要是问他话,他是实话实说,还是瞒过去。
“你刚刚过来,听到了什么?”对于这个儿子,林王的感情十分复杂,看着他低下头,神情惶恐的样子,眼前不知怎的,就浮现出李芸娘临死前质问他的样子。
他从未见过她那般模样,就像是一只濒临灭绝的斗兽,发出惨烈的呜咽声,质问他这么多年可曾有过真心,质问他为何要欺骗他,要让她的儿子给林润玉当作替身代死。李芸娘那时的问话激烈的他没法辨驳,更是无话可说。
所以,他只能一杯毒酒结果了她。那个女人,跟了她二十年,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林王闭了闭眼睛,心脏罕见的抽痛起来。
“儿臣只听到什么棋子,其他的并未听到。”林楚盈很快就做好决定,留一半说一半,可信度才高些,他要是说什么都没听见,林王必然不会相信。
林王听到他的答应,从回忆中抽神,定定的看着他,一双虎目全是探究。林楚盈挺直身子,任由他打量自己,实则心中十分紧张,实在是他从未说过慌。好在这一点林王也是知道的,所以不过一会儿就收回视线,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到自己跟前来坐下。
林楚盈探究不出他的心思,迈步上前,正襟危坐,就听到林王略带危险的声音。
“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吗?”林王满目慈祥的看着他,就像一个年迈的父亲看着儿子一样,林楚盈差点就被他露出来的表象迷惑,下意识的就想点头,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克制着心中的好奇,摇头。
“即是父王和二弟商量的事情,想必是不想让儿臣插手的,儿臣就是知道,亦帮不上忙,只能瞎着急,还是不知道的好。”林楚盈干笑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