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目光流转,扫过场中众人,最后才蹙着眉尖道:“他们都是败在你手下?”
声音平淡低徊,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鼻音,虽然称不上有多悦耳,但足可听出那女子年纪不大,至多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模样。
慕云由那女子语气中听不出半分喜怒,所以倒不敢贸然应答,略一沉吟才反问道:“姑娘与甘姑娘所使的暗器相同,难道你们份属同门?”
那女子犹豫片刻,点点头道:“你方才不曾欺侮她,很好。”
慕云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展颜一笑道:“姑娘明鉴,在下行事或许有不当之处,可绝非yín 邪无耻之徒,这一点在下能拿人格担保。”
那女子微微一顿,却是轻叹道:“但你既然打倒了她,我必须跟你讨教几招。”
慕云暗道一声苦也,连忙一正色道:“姑娘且慢,在下绝无折辱贵门之意。”
那女子却是充耳不闻,觑目间缓缓的道:“此战势在必行,你留神来吧。”
话音方落,两点寒芒已自那女子指间飞射而至,银光划破夜空,竟颇有几分清凛之相。
慕云无暇解释,只能抖擞精神,霎那间身形瞬转,堪堪正避过这两支梅花针。
这一下虽然避得潇洒,慕云心中却着实大为惊异。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那女子发针虽然不像甘甜那么疾密,甚至还颇显和缓,但及至临身一瞬,才迸发出奇异的潜力,令人几乎难以闪避。
慕云也曾在暗器手法上面下过功夫,但这时竟不由得生出几分折服之感,两支梅花针不过是牛刀小试,但其中所蕴含的大家气度,却已经足够让识货之人心生敬畏。
正所谓“善用兵者隐其形”,暗器之所以称之为“暗”,取的便是这“隐”的真意。举凡暗器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在追求这个“隐”字,让对手捉摸不到形迹罢了。
以暗器成名的武林人士,有的善于出其不意“隐”伏制敌,有的殚精竭虑将暗器本身尽可能“隐”去,更有的在暗器之中再“隐”之以深层暗器,譬如喂毒贮火、子母连环、明暗相辅等手段不一而足。
江湖上若论暗器之精,自然以蜀中唐门为首,而唐门内部又划分为四大支系,各自精研毒物、火器、机关及暗器手法,莫不穷尽毕生心智,以求达到本系顶峰境界。
四大支系每二十年重新争夺掌门之位,互相之间虽然杀伤惨烈,却有一条铁律不得违反,便是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所有支系都不得藏私,一切成果必须互通有无。
如此一来每经二十年,唐门的暗器水准必定突飞猛进,数百年来重重积淀,其手段已经堪称登峰造极,令人匪夷所思。
武林各派闻唐门而色变,所以唐门虽然辟处一隅,却敢自称“执掌武林半边天”。
不料十七年前净宇魔教作乱,一举荡平蜀中各大宗派,唐门数百年基业同样土崩瓦解,自此几乎销声匿迹。
武林中人对此不乏惋惜,但若从心底而论,却总有几分庆幸之意,所谓弹冠相庆,此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