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展动身形,径直逼向殁心,初时还称得上脚下生风,但越接近阵法核心,便越显得步履维艰。
堪堪来到丈许之外,孔方只觉巨力临身,竟如泰山压顶一般,任他运起毕生修为,也再难移动分毫。
虽然不知这股玄力是来自石林奇阵还是那鸣琴之人,但孔方心中十分清楚,倘若真被殁心夺走天刀,非但自己此行一无所获,恐怕还会影响武林大势,所以今日别无选择,必须竭尽全力阻止殁心得逞。
正在孔方打算孤注一掷之际,倏见殁心娇躯巨震,痛嘶声中哇的呛出一大口鲜血,随即整个人好似风中残烛,昏然瞑目之刻,俯身萎顿在地。
只是一瞬之间,如山巨力也消弭于无形,孔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觉鬓边已是冷汗涔涔。
好在此番有惊无险,所谓天道无亲、唯与善人,此之谓也。
琴音如织,美人如玉,一时声色尽享,本是人间乐事。
慕云此刻却是正襟危坐,侧耳凝神细听曲调,生怕漏掉哪怕一个音符,所谓享受真是不提也罢。
须臾素手轻抬,弦鸣渐为止歇,娥眉微挑之际,只闻淡然一语道:“如何?”
慕云沉吟片刻,这才咳声道:“这一阙,与前次又有不同。”
“前次音调卓拔,尽显寒梅傲雪之意,但未免桀骜太过,失之于曲高和寡。而这次虽然只是抑扬数声,内中情韵却截然不同,便似烟云过眼、褪尽铅华,余下只有释然而已。”
明眸善睐,自含嘉许,唇角微勾,终听温然一语道:“能领略我这的意蕴,毕竟算得上风雅之人,不过风雅之人多半难脱酸腐,其肉若非精心烹调,实在难以下咽,只盼你别让我为难。”
慕云暗自苦笑,无奈拱拱手道:“前辈尽可放心,晚辈必定终生铭记雷少爷的再造之恩,绝不敢有半点忤逆,否则甘为前辈的俎上之肉、下酒之肴。”
话音方落,只听扑哧一声低笑,随即但见小雷手捧三尺长铗,恰自内室轻快步出,同时谑声道:“原来姑婆还有这等忌讳,那大慕头你可得学个乖,赶紧把那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的都学起来。”
“这样尽早把自己弄得酸不胜酸、腐之又腐,自然不必担心以后被人家捉住,然后烹来下酒喽~”
慕云听罢更是啼笑皆非,此时只见对面的抚琴美妇——“玉面人屠”孟桂蟾脸色微变,语声清冷的道:“蕾儿莫非忘了你义父的规矩,怎能随意将藏剑楼中的宝剑带出?”
小雷嘻嘻一笑道:“姑婆有所不知,义父跟我有过约定,只要我能够上来剑阁,他便送我一口宝剑防身。”
孟桂蟾似是一怔,秀眉微蹙的道:“即便你义父当真说过这话,也是要你独力攀上剑阁才行,依靠旁人帮忙怎能算数?须知凡事欲速则不达,过早习练兵刃,实非明智之举。”
慕云听到这话,忽然心有所感,随声附和道:“前辈言之有理,正所谓刀剑无眼,稍一疏神便是万劫不复,贸然取剑毕竟不妥,还是从长计议得好。”
小雷浑不在意,索性扮个鬼脸道:“男子汉大丈夫,干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爷才不像你大慕头那么没出息呢,反正之前是义父自己没说清楚,这口剑小爷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