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的排炮声在江户湾入口的海面响彻起来,三十多艘大小战舰开始各自定点清除岸上的炮台,横须贺的各个炮台顿时便陷入了狂风暴雨般的密集弹雨之中,海军的主炮手们现在早已不是澎湖之战时的雏儿,一个个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发实弹了,经验皆是丰富无比,打的又准又狠。
横须贺炮台上的守军从未经历过战事,平日也是疏于练习,一则这年头的火炮准头太差,二则,数十年也难得开一炮,谁有心思练习?况且又是遭遇突然袭击,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和战前准备,突然遭到这种密集弹雨的打击,一个个皆是惊慌失措,哪里还顾得上还击,而且也根本没法还击。
一轮炮击之后,炮台上的守军只要还能跑得动,没被吓傻的,一个个皆是抱头鼠窜,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武士道精神,跟火炮谈武士道精神,那不是自找死路嘛。
令他们恐惧无比的是,短短时间内,第二轮炮弹又呼啸而至,动作稍慢一点的,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三轮炮击之后,所有战舰都停止了炮击,横须贺的十余个炮台都被烟雾笼罩着,整个海面和岸上都静悄悄的。
观察了一阵,施世骠才下令,分两队,交替通过浦贺水道。
待传令兵退下,胤祥才问道:“施将军,这地方十分险要,紧扼这条唯一的出入水道,不担心倭国人卷土重来,重新占领此地,以切断我们退后?”
“十三爷的担忧不无道理。”施世骠沉声道:“不过,我们人手不足,分兵把守,容易予倭国人可乘着机,也削弱了我们攻击江户的兵力。再则,此地虽然显要,却是必须配置重炮,而且最少要十数门重跑方能威胁我们舰队,倭国有无好的重炮且不说,重炮搬运并非易事,待他们将重炮部署好,咱们舰队怕是早已经拿下了江户。”
胤祥点了点头,施世骠不愧是老将,思虑周详。
付安定接着道:“施将军如此安排,陆战队可是受益菲浅,院长曾经指点过标下,集中使用火炮能够收到出乎意料的效果,标下原本以为要到欧洲才有机会尝试,如今看来,在江户就可一试集群炮火的威力了。”
一听这话,林卫倒是来了兴趣,立刻追问道:“院长说的?怎得我未听说过?”
“这是与院长南下时,院长在坐舰上传授的,你那时在南洋呢。”付安定献宝似的说道:“听院长的语气,集群炮火的威力杀伤力十足,这次就让倭国人先尝尝是什么滋味。”
江户城。
辅佐幼君大臣间部诠房接到快船送来的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六十多艘战舰组成的舰队,一半以上是西洋战舰?红底金龙旗,清国的海军战舰!这不可能,清国的舰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江户湾?
清国人疯了,居然在这时候重兵袭击江户,六十多艘船能够运载多少兵力?二万还是三万?就这么点兵力敢来江户,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同为辅佐幼君大臣新井君美这时亦是脚步匆忙的赶了过来,鞠躬见礼落座之后,他便沉声道:“清国海军大举进犯江户,必是有备而来,还望阁下慎重对待。”
“白石君何必长敌人威风。”间部诠房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道:“江户百万之众,一声号令,瞬间可聚集上十万的人马,岂是清国海军区区二、三万人能抗衡的。”说着,他飞快的写了份手令,用印后,便对外喝道:“来人,传令江户水师前去抵挡,阻止敌人上岸。”
“嗨。”卫士躬身接过手令,转身而去。
新井君美虽是浪人出生,却与文人无异,对此大为不解,诧异的道:“阁下,这命令一下,岂不是将四千水师逼上了绝路?”
“白石君精通汉学,岂不闻慈不掌兵这句话?你认为水师还有用?”间部诠房淡淡的道:“他们最大的价值便是为我拖延时间,他们必须为我集结人马争取时间。”说着,他又拿笔飞快的书写了一份手令,而后,起身道:“烦劳白石君拿去请将军用印,我得去召集家臣团(幕府的常备军)布防,并到城外招揽武士,组织人马。”
西洋舰队大举入侵的消息已经在江户飞快的传开了,一时间各种谣言满天飞,有说是葡萄牙、有说是西班牙,也有说是荷兰人的,舰队规模也由数十艘暴涨到数百艘,兵马也是越吹越离谱,由数万变成了数十万。
不少人还信誓旦旦的说在城郊隐隐的听到密集的炮声,太平了百余年,从未经受战火的江户立时就陷入了恐惧和慌乱之中,对日本而言,上万人的jūn_duì 战争就已经是大规模的战争了,数十万人规模的外敌入侵根本是不敢想象的,也就是蒙古人入侵那两次规模最的大。
慌乱的多是平民与商人以及妇女老弱,江户的武士、浪人们一个个却都如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打仗,对他们而言,意味着机遇,意味这出人头地的机会,太平日久,江户是越来越繁华,可他们的日子却是越来越艰难,幕府的武士和大清的八旗子弟一样,生下来就是jūn_rén ,不从事生产,享有很多特权,幕府武士同样并非所有人生来就有一份俸禄,他们实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只有长子可以继承家业,享受俸禄,长子以外的武家子弟就成为浪人,需要自己出门闯荡谋生,当然,他们大多是以武谋生,战争是他们最好的谋生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