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港的贸易越来越兴隆,来的商人更多,入城定居的人也更多了,广州如今成了整个岭南的加速器。
这里还成为了香料贸易中心和加工中心,无数胡商满载着一船船的香料前来,然后唐商买下,在广州加工。
如秦家就在广州有香水作坊,生产各式各样的香水,其它各家的什么香露、花露、香液、香丸等也多不胜数。
广州甚至还是岭南甚至是大唐如今最大的金银交易中心,无数的胡商运着一箱箱金银跑到广州来换取大唐各种热销的丝绸茶叶瓷器铁器等好东西,这些金银汇聚广州,在这里加工成各种精美的金银器饰。
而朝廷也在广州设立了专门的铸币局,铸造出精美的金银币,含量达百分之八十八的金币银币,按面值流通,深得百姓商贾们的喜欢。
“这完全就是另一个座长安!”
刘仁轨感叹着,赞美着,虽然有许多胡商,甚至南蛮,但他所看到的,汉人依然在这里占据着绝大多数的位置,甚至这城市的规划布局,这里的风格,完全就是一座地道的中原城市。
真的犹如另一座长安。
刘仁轨还注意到,秦琅在广州有超高的权威。
这位年轻的大唐宰相,再次回到岭南,官爵更进一步了,他如今独掌整个岭南,总督经略岭南九都督府,节制岭南十二军。
在岭南,中原王朝的威严,没有任何一个时侯有如今这么强盛。
从码头到城内,从街市到坊市,到处都是人,这些不管来自五湖四海还是异域八方的胡人,或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蛮子,又或是从中原南下的汉人,在这座城市里,都很认真老实的遵守着秦琅制订的一系列规矩,也从这里赚取着一笔笔财富。
这就是一座小长安。
各地的人汇聚来此,他们在此交易、生活。
在这认城市,随处可见有大唐的军士巡逻,也巡处可见到设立于显眼处的学校、文庙。
广州还有城隍庙、龙王庙。
但是除此外,广州城里居然一座佛寺都没有,不管是天竺人的印度教还是佛教,又或是婆罗门教,还是波斯人的拜火教等,罗马人的基督教等等,在城里都看不到影子。
不管你来自哪里,信仰什么,广州城中不干涉你的信仰,但禁止传教,在距离广州很远的山里,有都督府特别批准设立的几所寺观,一派一座,各据一山,皆立于偏僻之所,远离城市村庄。
秦琅允许他们在此修行,但禁止其它,且还得受到官府全面监督管理。
在以前,广州因为番人众多,所以这里的寺观也极多,各种各样的教派,都在这里传播,建立寺观,传播教义,募捐化缘,吸纳信众等等,可如今这些都变了。
而另一方面。
不管来广州的人以前是哪里的,也不管他们以前跟谁有仇有怨,到了广州就不得再提。
拜占庭人跟萨珊人打了几百年,但在广州城不得打斗攻击,天竺各国间的人,也不得在广州提什么恩怨。
以前的世仇也好,新怨也罢,进了广州,就得按广州的规矩来,得遵守大唐的律法,否则一律法办。
秦琅说到做到,所以如今的广州看起来很和谐,波斯萨珊的商人跟东罗马拜占庭商人有说有笑,天竺各国间的死对头,如今也能共处一城,至于说什么俚僚蛮诸部,不管以前什么关系,到了广州也得放下往日恩怨和谐共处。
甚至在城里,很少会有人再提起信仰宗教这些,因为这里不时兴这个,甚至弄不好还会有宣扬邪教的嫌疑,搞不好要治罪。
大家都避讳那些卫国公不让做的事情。
只专心的赚钱,或是享受广州的繁华就好了。
“为何我发现这里的胡商或是蛮子们,大多都穿着汉家的衣冠,为什么没有如长安洛阳的胡人一样,仍保留他们的衣饰胡风?”刘仁轨又发现了一个特别之处。
“怎么说呢,虽然广州的官吏军士们不会刻意的岐视那些着胡蛮衣饰的胡蛮,但是呢,我们官方还是提倡鼓励这些胡商、蛮人入乡随俗的。”秦琅笑着说道。
刘仁轨马上心理神会,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说,那些进了长安城还一身蛮夷打扮的人,估计会被岐视,甚至可能受到某些打压。
在官方的这种引导下,广州城确实没什么胡风,不说各族胡蛮进城后都会入乡随俗的换上汉家衣冠,就是汉人们,更不会有谁去着胡衣化胡妆了。
而长安洛阳,并没有刻意的去禁止引导,所以长安的胡风很盛,甚至许多贵族勋戚士人,都喜欢穿胡衣戴胡帽,伎女们都会特意去学习胡乐胡舞。
但广州却没有,这就是秦琅这个执政者的意志。
“大赞!”
刘仁轨竖起自己的大拇指,对秦琅的这种行为,大大点了一个赞,他深以为好。
华夏怎能学夷狄呢?
长安城就有好些贵族士子,好好的豪宅别墅不住,非要在自家院子里搭上一顶突厥帐篷住。
许多贵妇人甚至学那胡人,戴起露脸面的帷帽,骑着马公然出入街坊,十分失礼,更别说有些连妆容、发式、衣着等都去学那胡人。
这完全就是深失礼容了,更别说丢弃汉家的文明,却信什么萨满巫师等的。
一些妇人骑马在外抛头露脸,甚至穿上了波斯女人的窄袖紧身衣,这成何体统嘛。
虽然刘仁轨挺喜欢吃胡麻煎饼的,在长安时也会经常与三五同僚好友一起去西市胡姬当垆的酒肆饮酒,但他绝不愿意自家的妻女姐妹也变成胡女一样。
如今能在南荒这样的地方,见到广州城还能保持如此纯正的汉文明风格,刘仁轨万分欣慰。
也对卫公更加佩服,带领广州如今兴盛已经很了得了,更了得的还是让广州没有半分胡化,甚至反而还汉化影响了无数的胡蛮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