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珣更是个连守成都做不到的年轻人,不敢说垮掉一代,但确实也就是个智商情商等都很普通的普通人,却偏偏因为父兄的功勋、门荫,坐到了一个高位。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秦琅找机会跟秦淑谈了几句。
很直言不讳的指明了如今潜流的暗涌,他希望妹妹不要被眼前的表象迷惑,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就真以为皇帝想立她为后,想立李贤为太子,这是个陷阱,千万不要踩。
秦淑抱着孩子表情凝重。
“难道就算阿兄辞相,离开朝堂,前往吕宋也不能改变?”
“圣人与我的关系其实很复杂,最重要的是,以我们秦家今日之声势,就算我离开朝堂,可圣人也不会轻易的放心的,若我们家现在,只是如武德九年时那样的地位,那阿兄自然会全力助你成为皇后,助贤儿成为太子,可问题是不是。短短贞观二十一年,我们秦家早今非昔比了,何况今日的圣人,也非先皇那般胸襟。”
“有些事情充满诱惑,但却也无比危险,阿兄知道你其实比崔娘子更聪明,崔娘子向来精明的人,只是过于精明算计,有时便看不到更远的地方,或者说不愿意看到,你在宫中也有好几年了,宫中的凶险复杂你比我更清楚的,不容有任何行差踏错的地方。”
“有些东西,一味强求并不是有用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淑神色复杂,这段时间,当皇帝透露出那股意思后,她确实是非常兴奋的,毕竟面对那消息谁能不激动?
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儿子。
可今天兄长的这一席话,又不由的让她认真考虑起来,她向来是最崇拜信任这位兄长的,可以说虽然秦家奠基者是父亲,但武德九年起,秦家能够这般迅速崛起,更多是这位阿兄掌舵出力的。
“想想前魏王泰,莫强求。”
秦淑终于点了点头。
“妹妹明白了,谢谢阿兄今日一番教诲开导,如果圣人真提起此事,我会反对并劝谏。”
“对,做好自己的本份,莫贪莫强求,最后不管结果如何,都好。”
“你在宫里,多照顾下小妹,天家无亲情,但你们姐妹俩个能一起在宫中也是不易,更要相互照顾。我很快会回吕宋,以后再见也不易了。”
听到这话,秦淑忍不住落下泪来。
“好了,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小丫头了,如今的你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你要坚强,你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和保护。”
“当然,若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来信告诉我的。”
······
第二天,秦琅刚进中书省,就接到内侍通知,皇帝召开临时廷议。
在京三品以上职事官,以及三省六部御史台转运司诸衙的五品以上官员皆参议。
大事廷议,小事封奏,一般事务皆由政事堂堂议。
皇帝突然召开廷议,而且明显规格还很高,与会者很多,说明这次廷议肯定不一般。
政事堂内。
秦琅发现今日都省的气氛有些不太一样,他与长孙无忌迎头碰面,打招呼的时候,发现自己这位老丈人居然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
这可是头一回。
两人在贞观以来结成政治同盟,最后甚至都成了翁婿,到如今同为辅政大臣,这关系可是相当亲密的。
可现在长孙无忌居然如此态度。
秦琅马上想到一个可能,估计就是封王一事已经传出。
果然,许敬宗笑着上前向他道喜。
秦琅无奈,“许公难道忘记了贞观定下的祖制,异姓不得封王?”
结果许敬宗压低声音笑道,“也不是那么严格的,贞观朝所封诸王中,可不全是宗室。”
“但那几位也都是归化的胡酋大将,都是赐姓列入属籍的。”
“不也还有一位没有赐姓入宗属的嘛,怀化郡王秦国忠,你义兄啊。”
秦琅只能道,“他也是归附的突厥酋长,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他是不是异姓王?是不是大唐臣子?总不是那些什么新罗王、林邑王吧?”
秦国忠确实算是一个特例,他应当是跟李思摩李思力李社尔这些人归为一类的归附胡酋封王,与林邑王这种藩王是完全不同的。
可秦国忠因为最开始是拜秦琼为义父,当时又是唐突决战前的关键时刻,所以李世民也就没有再给他赐姓改名也没列入属籍,算是贞观朝封王的一个特例。
可正因有这么一个特例存在,现在许敬宗说天子给秦琅封王,当然也就有例可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