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凭什么现在那些南蛮子也能骑到他们头上,压着他们?
凭什么他们日赚斗金?
最要命的还在于海贸越来越兴盛,已经开始影响到丝绸之路的贸易量了,朝廷虽然在近年的吐谷浑之战和西突厥之战中,接连大胜,直接把兵驻到了天山,可这依然没有改变对外贸易重心已经开始往海上倾斜的事实。
许多资本、工匠等开始往东流,这是他们无法容忍的,再加上秦琅主张的两都中心制,要加强洛阳东都,要把长安的许多人口作坊等迁往洛阳,必然再次削弱长安。
有人要反击。
一呼而百应。
他们从各个方面挑刺,最终目的很直接,想要禁海。
秦琅是海贸的主张者,也是海贸的利益既得者,他的封地就在海边,他投入了无数的钱财正在营建武安州太平港,若是禁海,秦琅的封地就废了。
“你是转运使,下面管着市舶司,你应当知道,如今海贸带给朝廷,带给皇帝内库的巨大收益吧?陛下不可能会同意禁海的。”
许敬宗当然清楚这些帐,海贸现在一年千万贯的收入,这还仅是市舶司关税的收入,还没算上朝廷通过抽解、博买拿到紧销的胡人商货后再加价售卖赚的差价呢。
“可就怕架不住那些人。”
皇帝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但皇帝也不会逆势而行,没有哪个皇帝会跟杨广一样刚正面的。
很多时候,不在于对与错,而在于站在对面的人有多少,当站在对面的人足够多,哪怕他们是错的,可皇帝也不敢无视,甚至得妥协,这就是权力的本质。
“山东五姓七家也开始蠢蠢欲动了,三郎当要小心。”许敬宗又说了个不好的消息。
关陇集团并非没在海贸中得利,只是他们觉得利益分少了,并且影响到了他们传统的核心利益,所以现在想要反击。
至于五姓七家为代表的关东士族,他们纯粹就是落井下石,其实也就是想趁机重新划分海贸利益,想分到更大的蛋糕。
秦琅想起了老房,老房为何给他透露这个,绝对不只是听三国上瘾这么简单,老房估计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那天最后说的白糖和棉花份额,看来是个很直接的提醒了,老房是宰相,但他也是天子亲家,更重要的是老房的老妈是五姓的陇西李,妻子是五姓的范阳卢,所以老房本身虽是山东豪强,是军功新贵的,但他的屁股,一直是往关东大士族集团坐的,老房其实也想成为五姓一样的大士族。
在这次的搞事情中,估计老房就是那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了,而他秦琅,就是那只被关陇集团想要捕的蝉。
秦琅是海贸派的代表,搞掉秦琅,关陇派自然也就能重分海贸利益。
这么说,老房应当算是个可以拉拢的盟友。
“老许,麻烦你替我盯紧点,若有变化,赶紧通知我。”
许敬宗见秦琅倒还很淡定的样子,也是佩服万分,这难道是要一人单挑整个关陇集团?
秦琅让人给许敬宗两包香料,一包胡椒,一包乳香,这玩意都是如今海贸进口的大宗货,但价格却不便宜。乳香如今一年从占城等地进口三十多万斤,入关的价格从几百钱到十几贯一斤分为十三等,当然还有顶级版的小量货,一斤得三百多贯。
胡椒这玩意也贵,分了数等,一斤也是几百钱到数贯,最好的胡椒一斤值黄金一两。
胡商凭着胡椒乳香等上百种的香料,来换取大唐的丝绸瓷器等好东西呢,而朝廷、皇帝还有秦琅他们,也靠着这玩意转手就赚大钱。
乳香这样的玩意,海关价跟长安的零售价,最大的能相差十倍。
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可想而知,怪不得有人眼红。
两包香料,各重约十斤,已经值不少钱了,都够的上受贿的标准,不过老许却笑着收下了,秦琅送他的东西,别说香料,就是送他黄金,明知不合适,也得收啊。
坐在书房整理了会思绪,秦琅换上熏过香的衣服,直接去隔壁务本坊找老房去了,顺便带上了三国第六回的稿子。
老房看到三国第六回的稿子,再瞧瞧秦琅,笑了。
“焚金阙董卓行凶,匿玉玺孙坚背约,光看这回的回目,就知道肯定精彩,三郎且待我先一览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