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却不和她对视,而是继续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之前让人在朗香居的二楼定了个雅间,正好临街,可不是巧了么。”
阮瑶一听这话就笑起来。
她惯是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气,别管是大殿下还是小太子,在外人面前都是端方矜持,有礼有节,说起话来也是让人捉摸不定,把虚实结合运用的炉火纯青。
可是在阮女官眼前,却是半句谎话都说不得。
要不然,就会像现在一样,耳尖都是红彤彤的,若是摸上去,怕是能热得烫手。
这下阮女官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怕这人早就知道了自家哥哥的名次,也早早的就订好了地方,就等着和她出来瞧呢。
只是这会儿即使猜到了,阮瑶也没点破。
身子偏了偏,靠在赵弘肩头,声音轻轻:“我的运气当真是好。”
小太子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不由得松了口气,跟着连连点头:“是啊,正巧订了个位子,又正巧碰上点了状元跨马游街,运气好得紧。”
阮瑶却是扣着他的手,用自己细软的指尖去碰这人的手背,笑着道:“这是哥哥有本事,也是殿下运气好,和我倒是无甚关系的。”
小太子有些好奇:“那瑶瑶刚刚说的是何意?”
阮瑶昂头看他,笑容暖如三月春风:“我能遇到你,便是我的幸运了。”
只一句,便让赵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脑袋里像是走马灯一样的回想起和自家瑶瑶的点点滴滴,这其实并不是头一次。
大抵是因着小太子的记忆不全,所以他总是会努力的让自己多记一些事情,就难免时常陷入回忆。
最常回想的就是阮瑶。
毕竟,有瑶瑶在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谁都喜欢多想些欢喜事儿。
只是这一次,小太子并没发觉,他想起来的不单单有自己的,还有大殿下经历的。
或许是因为熟悉和陌生的记忆掺杂在一起,以至于小太子有些会不过神来。
他就盯着阮瑶看,让阮瑶觉得自己的脸上是不是生出了花来。
一直到马车停下,季二在外面小声说:“主子,朗香居到了。”这才把赵弘的神智唤了回来。
他眨眨眼睛,却没有动,而是将两人交握的手扣得更紧。
阮瑶便用另一只手帮他整理了下衣领,轻声道:“殿下刚刚想什么呢?”
小太子的回答格外老实:“想你。”
阮女官嘴角翘起,语气轻柔:“那殿下想出什么来了?”
小太子并不像另一个自己那样熟读诗词歌赋,能将情话说的婉转动听,也学不来话本里那些缠绵悱恻的句子。
他最后只说了一句:“能遇到瑶瑶,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阮瑶红了耳尖,嘴里却道:“殿下就知道学我。”
小太子眨眨眼睛,认真道:“那,瑶瑶也能学我。”
阮瑶一愣:“学什么?”
小太子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然后迅速的缩回去,耳朵上的红蔓延到了脸上,眼睛都不看她了。
理智上,阮女官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羞涩些。
可,两人关系早就无比亲密,现在实在是羞涩不出来……
于是,阮瑶索性就直接探过头去,想要学着他也亲亲额头。
只可惜身高差距,加上马车里施展不开,最后还是亲在了脸颊。
可这已经让小太子格外欢喜,从拉着阮瑶下马车,一直到上二楼雅间,期间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去过。
心理活动也一直没停。
等落座时,小太子已经从“什么时候成亲”想到“未来孩子叫什么”。
后来猛地记起,另一个自己已经写了快半本的好名字等着以后挑选了,小太子不甘落后,准备回去自己也写上一本。
为了挑好字儿,他也得多读书,多背诗,好好充实自己才行。
阮瑶并不知道赵弘的心理活动,她的眼睛一直在朝着窗外看着。
寻常她都是在宫里的,外人瞧着那红墙绿瓦,觉得里面的日子风光,但是只有真的在里面的才明白什么叫活命不易。
阮瑶倒也没羡慕墙外的日子,她知道,各人都有各人的不易,谁活得都不轻松,相比而言,有赵弘和江太后撑腰的她已经过得很好了。
只是在宫里规矩久了,难免会想要多看看这京城街巷的热闹。
因着今儿是放榜日,又是一甲三人跨马游街的日子,故而道两旁早早就准备上了。
朝廷也是有心要用喜事冲淡之前二皇子反叛带来的紧张,也就没有拘束百姓们,让他们把今天就当节日过了。
此时便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随后她便发现,同样在二楼往外张望的还有不少人,极有拿着折扇格外风雅的郎君,还有戴着帷帽挎着花篮的姑娘。
这让阮瑶有些好奇:“那花篮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