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忍不住赏他一个白眼,“别说我不清楚她在想什么,我连她的出身背景都是空白,我能想到什么法子刺激她开口?”
“我以为你是大夫,你应该有什么好主意。”
“对,我是大夫,找到病因再对症下药,这是我的职责,但我不知道她的病因在哪儿,如何对症下药?”她不是要窥探什么,而是在陈述事实。他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坦白告知,她治病的困难度就会提升,凡事有因有果,这不是很公平吗?
略微一顿,卫容渊低声道:“她是暗卫。”
李安然吓到了,这个名词不是应该离她很远吗?
“我奉命寻找她的主子。”
“……你还是别告诉我好了。”李安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家伙突然改变态度,她可不认为是为了帮助她了解英姑,绝对是另有所图。
卫容渊觉得好无辜,“你刚刚不是在抱怨吗?”
“……我不是抱怨,而是据实相告。”
“好吧,你不是抱怨,是据实相告,而我是据实回应。”
李安然翻了个白眼……等一下,怎么有一种进入限制级的感觉?
“我要送病人,你也回去吧。”李安然不自在的摆了摆手,转身回诊间。
李安然送走英姑,回到诊间,卫容渊正悠哉的坐在里头等她。
李安然不想理他,自顾自的坐下来,收拾医药箱,准备回家,不过,被某人盯着不放,让她觉得自个儿变成了猎物。“你还有事?”
卫容渊笑得很温柔,“你要回去了吗?”
“……对,我要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吗?”李安然忍不住抖了一下,在他面前,她越来越有一种地盘被人侵占的感觉,这个男人不是只能阳刚、强悍,当他有心撩她,他可以温文儒雅、深情款款,完全脱去武夫的外衣。
“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李安然没来由的全身一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男人肯定在算计她。
“最近景溪镇出现了很多生人,你一个姑娘不要独自在外头乱跑。”
“……杏儿在外面等我。”她怎么觉得他似有所指?
“若是不相信,你可以出去瞧一眼。”他知道她是景溪镇的“大人物”,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她,而她也认识他们,相信她留心观察一下,就会看出来哪些是外地来的生人。
“我觉得你比外面那些生人还危险。”李安然忍不住吐槽。
她是大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如何应付,自然有她的方法,可是遇到他,那就不好办了,她实在下不了手拿针扎他,扎得他全身麻捧。
卫容渊抬起屁股,倾身向前,凝视着她,轻声呢喃,“我对你来说确实比外面那些生人危险,因为我在图谋你的一辈子,准备将你一辈子绑在我身边。”
李安然的脸瞬间绽放成艳丽的牡丹,这个男人太犯规了,怎么可以这样子撩她?
“……我要回去,不奉陪了。”她觉得自个儿还是赶紧溜之大吉。
不过一路逃回家才意识到一件事,她的医药箱忘了带回来,还好在她犹豫不决是否要回头时,卫容渊已请人送上门。
从卫容渊突然提议送她回家,说什么景溪镇出现许多生人,可是最后他只送了她的医药箱,这说明什么?
李安然很快就品出味道了,卫容渊是转个弯在告诉她,景溪镇被人家盯上了,问题是,景溪镇有什么值得人家关注的?又是何方神圣对景溪镇产生兴趣?
卫容渊突然道出英姑身分,还有他奉命寻找英姑的主子,由此推断,这些人的目标是英姑的主子,而英姑的主子在景溪镇……不对,若在景溪镇,卫容渊应该找到了,正确的说法是,因为英姑在此治病,这些人就盯着这儿,打算等她治好英姑,再从英姑口中得知那位主子的下落。
她只是大夫,负责给英姑治病,她什么都不必知道,为何卫容渊要告诉她?
再仔细回想,卫容渊不只是喜欢绕着她打转,还打探她爹……她知道了,卫容渊不是要告诉她,而是要透过她告诉爹,不过,这事跟爹有什么关系?
虽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何在,不太想理他,可是她不能不说,因为爹有秘密,她不确定两者有没有关系,万一这是非常重要的讯息,她没告诉爹,使爹置身险境,届时就后侮莫及了。
想通了,李安然便冲去找父亲,而此时李承何正在书房帮李文暄上课。
她一直都知道爹在小正太身上投注很多心力,但是直到这一刻亲眼看见,她才体会到爹对小正太的严厉,不过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小正太真的很聪明,四岁就熟读四书五经,至于背下多少篇,她倒是不清楚。
“怎么来了?”李承何抬头看向书房门口。
“我有事告诉爹。”李安然还是站在门外不动,为了避免打断小正太,爹不会让她进去。
果然,李承何教她去旁边的花厅等会儿。
李安然转身走向旁边的花厅,可是她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廊檐下看着阴沉的天空。
李承何很快就过来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爹知道最近景溪镇出现了很多生人吗?”李安然懒得拐弯抹角。
怔愣了下,李承何觉得很奇怪,“你怎么突然关心镇上来了许多生人?”
“卫公子特意告诉我的,不过我觉得他是想告诉爹,就来转达了。”
李承何还是希望闺女离卫容渊远一点,可是他不再试图阻止了,因为关键在卫容渊,而想要逼退卫容渊,他必须守住立场,换句话说,他不松口,卫容渊莫可奈何。
“爹最近还是别出门好了。”
“你知道什么?”
李安然很哀怨的瞥了父亲一眼,“爹又不说,我能知道什么?”
见状,李承何忍不住逗她道:“我看你不像是非知道不可。”
李安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是爹教她不要胡思乱想吗?“当人家的爹可以这样子跟女儿耍赖吗?”
“若真的想知道,你肯定会成日在我眼前晃过来晃过去。”
“我是这么不识相的人吗?”李安然觉得太冤了。
“你的求知慾一向很强。”
对于非要得到答案的事,她确实会一路往前冲,不过,这不包括人家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就是有不能说的理由,她当然不会纠缠不清。
见她的脸越拉越长,李承何还是赶紧道:“若是你真的很想知道,爹可以告诉你。”
闻言,李安然更是恼了,“爹觉得有说的必要就说,用不着问我是否想知道。”
顿了一下,李承何低声道来,“原本爹觉得没有说的必要,过去已经过去了,再也跟我没有关系,何必说呢?而如今没必要说,却也不能不说。”
过去——她最近好像一直离不开这两个字。
“过去爹有个名字——赵云晋——文成侯的次子,文成侯府的三公子……”李承何缓缓道来自个儿的身世,细说围场狩猎的经过,坠崖命悬一线,为了诈死脱身拖着伤重的身子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心想活不下去的时候,遇见上山采药的神医,硬是将他从死神手上抢过来,从此他有了一个全新的身分——李承何。
李安然曾经有过的疑惑终于烟消云散——难怪文武兼备的爹没有习医,与养子的身分无关,而是因为骨子里就是个贵公子;难怪爹的职业是猎户,可是爹看起来更像满身书卷味的读书人;难怪爹自信满满,一手接过小正太文武两方面的教导……总之,没想到她爹竟然是权贵之家的贵公子!
“卫公子不只是卫门的少当家,卫公子背后站着的很可能是宫里的那-位,这是爹不愿你跟他扯上关系最主要的原因。”既然过去的一切都说了,李承安觉得没必要隐瞒卫容渊的事。
李安然闻言一怔,卫容渊是来寻找英姑的主子,这是说,英姑的主子是宫中的贵人?
“依您所言,那些生人出现在此是因为卫公子,跟爹没有关系,是吗?”
“我想是吧,卫公子来这儿应该是领了皇差。”
李安然已经搞清楚所有的状况了,可英姑的主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身分,竟然惊动那么多人。
“你不必担心爹,就算有人发现爹是赵云晋,我不回京,就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利益,而就算皇上知道我在这儿,也不会真的逼我回京。”李承何已经想明白了,身分曝露又如何?他不回京,皇上看在当初的救命之恩也不会为难他。
略微一顿,李安然像是很随意的道:“卫公子也不知道领了什么皇差,怎么会将那么多人引过来?”
“无论他领了什么皇差,跟我们都没关系,你可不要凑上去。”
李安然觉得好郁闷,人家的差事已经间接跟她扯上关系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卷入其中……不会的,她只是一个大夫,她的工作是治病,他们找他们的人,应该不会牵扯到她身上吧。
李承何举起右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听见了吗?”
李安然双手抱着额头,好委屈的说:“听见了又如何?不是说跟我们没关系吗?”
“虽然没关系,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离远一点。”
李安然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爹是对卫公子有意见吧。”
“他是个麻烦人物。”
这一点李安然非常认同,不但跟宫里那一位扯上关系,还是卫门这个大财团的少当家,身边有数不清打打杀杀的人,能够不麻烦吗?
“最近你别往外跑,知道吗?”
李安然很识相的点点头,免得爹直接下禁足令,她可无法忍受寸步难行的生活。
“好啦,回去了,我还要给暄儿上课。”李承何转身走回书房。
李安然忍不住叹了声气,爹当老师比当父亲还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