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时,韩清才为之耸然动容失声道:“海哥当真是神日如电,老朽好生佩服。”
这番话也正是厉海赞美韩清的话,两人相视一笑,各人心里都不禁生出几分敬重相惜之意。韩清道:“江湖传言的确不虚,海哥的见识和眼力果然都非同小可,但海哥可知道四壁的这些铁匣里装的是什么?”
厉海道:“能与名剑作伴,匣中必非常物。”
韩清打开了个铁匣,匣子里却只有件长衫。长衫已微微发黄,可见贮藏的年代已有不少。韩清将长衫一抖,厉海才发现长衫的前胸处有一串血迹,就像是条赤红的毒蛇般蜿蜒在那里。灯光下看来,血迹已发黑了。
“海哥可知道这服上染的是谁的血?”
韩清眼睛虽在盯着长衫上的血迹,却又似乎在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过了很久,才淡淡笑,接道:“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海哥只怕并未听到过这人的名字,但三十年前,‘勾漏人妖’孔江雅却也非等闲人物。”
厉海肃然道:“晚辈虽年轻识浅,却也知道‘勾漏人妖’手中一把方天画戟打遍东北三省,却不知此人已死在前辈手上。”
韩清道:“那是在勾漏山”他神思似已回到遥远的往日,缓缓的叙说着。厉海眼前仿佛已展出一幅肃杀苍凉的图画。勾漏山,暮色苍茫,西天如血。韩清白衣如胄,独立在寒风中,山崖上,望着面貌狰狞的“勾漏人妖”缓缓走了过来。然后,剑光一闪。鲜血溅在雪—般的衣服上,宛如在雪地上洒落一串梅花韩清缓缓道:“如今三十年的岁月经已消逝,但他们的血却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他们的血?难道这些铁匝及”厉海望着四面石案上的铁匣,想到每个铁匣里都藏着一件雪白的长衫,每件长衫上都染着一个人的鲜血,每滴鲜血中都包含着一个令人慷慨激昂的故事,每个故事中都必有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想到这里,厉海心底也不禁泛起一阵寒意。韩清目光如刀,一字一字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剑下无情,就是这柄剑,不知饮下了多少人的鲜血。”
他剑光一闪,忽然闪电向厉海刺了出来。此刻,厉海才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剑”……
韩清这一剑刺来竟来得完全无影无踪谁也看不出他这一剑是如何出手,是从哪里刺过来的。厉海居然根本没有闪避。
但这快如闪电般的雷盟的一剑,到了厉海咽喉前半寸处,就忽然停顿了,停时就像发时同样快,同样突然,同样令人不可捉模,不可思议,这“一停”实比“一发”更令厉海惊讶。韩清发这一剑时显然还未尽全力否则就停不下来了,他未使全力时刺出的一切已是如此急迫,使出全力来那还得了。
韩清望着厉海,似乎也有些惊异。这一剑到了他咽喉时,他非但神色不变,而且连眼都未眨,这年轻人已有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糜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定力,单只这份定力又隐然有一代宗主的气魄。剑尖虽还未刺入厉海的咽喉,但森冷的剑气却已刺人他的肌肤,他喉头的皮肤上虽已起了颗颗寒栗,面上却依然未动声色,对厉海说来,被人用剑尖抵着咽喉,这已不是第一次趟。虽然他也知道这一次的剑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快得多,这么快的剑若已到了咽喉前,世上就没有人能闪避开了,韩清冷冷的望着他过了很久才一字字道:“你想要我的剑?”
厉海笑了:“不错,我对你的剑很有兴趣,我对红烧肉也很有兴趣,但我却从未想过偷条猪回家去养着。”
韩清厉声道:“那么你是为何而来的?”
厉海淡淡道:“有人用剑对着的我的脖子时,我通常都不喜欢顾他说话。”
韩清道:“你喜欢我把剑刺下去?”
厉海大笑道:“韩清若是会刺冷剑的人,那么我就真看错你了,我若看错了你,就算死在你的手上只能怨我目已有眼无珠,一点也不冤枉。”
韩清凝注了他很久,绥缓道:“你从来没有看错过人么?”
厉海微笑道:“我若肯让他手里拿着剑,站在我身旁,就绝不会看错他。”
韩清仰面大笑道:“好,厉海果然浑身是胆,果然名不虚传。”
“呛”的一声,剑已入鞘。
韩清微笑道:“但若说厉海是为了韩牡丹的天资绝色才到韩家庄来的,我无论如何是不会相信的。”
厉海笑道:“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厉海沉吟了半晌,道:“我想来见你,只是因为大约三四年以前江湖中忽然出现了一群职业刺客。”
“职业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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