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都磨破了,池铭却是坚持己见,看见他这态度,于明海心中一动,于是试探着笑道:“大人体恤下官们,下官们感激不尽,只是这东道也万万不能让大人来做。既如此,下官这里倒有个好主意。大人也知道,咱们扬州城或许也不是十全十美,有些东西也是缺少的,然而唯有这肥羊,可是一点儿都不缺。原本许多盐商乡绅就来求过下官,要见一见大人,前天去码头上迎接大人,他们也是随行的,偏偏大人那会儿又不在,倒让他们扑了个空。如今何不请他们一起过来?如此他们既见了大人,那东道又要他们出了,可不是两全其美?”
池铭沉下脸道:“哼!那些盐商,皇上对他们意见很大呢。怎么?我初来乍到,这就想打我的主意了?你转告他们,不要做梦。至于今晚的东道,爷出不起吗?要他们来请?”
于明海心中这个气啊,暗道这果然就是个纨绔,官场历练了一阵子,别的不知怎样,倒是历练出一身颐指气使的官威来,听听这话狂到了什么程度?还有,你和谁称爷呢?妈的我是你的奴才吗?
然而肚子里气再大,表面也不得不做出一幅谄媚模样,好声好气的劝着,最后池铭好像也被他劝得不耐烦了似得,挥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于大人如此殷切,那本官就去见识见识他们都是什么样子吧,呵呵,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把盐税给截留了这么些,还查不出来,可见本事不小啊。只可惜,本官就是不信邪,在京城雷击三殿的事,于大人听说了吧?呵呵,工部那帮人想难为我,结果如何?和我斗……”
后面的话池铭没说,只是冷笑摇头,于明海自然又是一番谀词如潮,连声称赞大人英明。如此闲扯了半个多时辰,他才从书房出去。
于明海家并不住在府衙,他在府衙外不远的杏花巷有自己的宅子。因从衙门里出来,便径自回了自己家,果然,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都是知府衙门里的人。
“于大人回来了。”看见他回来,几个在大厅奉茶的同僚都站起身,纷纷向他打听对池铭的印象,却见于明海摇头沉吟道:“这个年轻人,我倒有些看不清他了,和他说了一番话,当真是十分轻狂,完全可以说是不知天高地厚。可若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工部的大人们都栽了跟头?所以我想,此子是不是故意在我们面前拿出这幅轻狂模样,来放松咱们的戒心呢?”
话音落,座中一名叫做黄忠的司库便道:“于大人也别太警惕了,那池铭年纪轻轻,又是少年得志,即便轻狂些,也是人之常情。”
于明海摇头道:“只是他在京城并没有这样的名声。”
黄忠笑道:“大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他在京城虽无狂名,可这宠妾灭妻的名声却是传出来了,可见此子还是轻狂之人。之所以收敛,大概是因为有谭阁老明亲王提点着,所以才不得不憋着,如今来了扬州,真是天高皇帝远,再也没有禁管他的人,可不就是原形毕露了呢?”
于明海笑道:“如果真是像黄大人所说,那咱们倒还省心了。也罢,不管怎样,我好歹是请了他今晚去醉月楼,到时这池铭究竟是猪是虎,咱们大家再看。”
不说这些官员们议论的热火朝天,只说池铭,送走了于明海后,想着今天自己第一天到任,倒不必急忙忙就投入工作中,想“装”勤奋,明天开始也可以嘛。因也就溜溜达达回到后院,准备看看兰湘月她们收拾的怎么样了。
没到院门,便听院中传来一声惊叫,池铭听出是兰湘月的声音,心下立刻一紧,三两步进了院子,还没等弄清楚状况,便觉一个温软身子靠了上来,下意识抱住,低头一看,正是花容失色的妻子。
“怎么了?”
池铭奇怪,说起来,他这个妻子当真是个胆大的,当日那些黑衣人来暗杀,也没曾把她吓哭过。池铭还是头一回看见妻子如此惊惶的模样,也不单是兰湘月,其他丫头们此时也都惊叫连连,在院中追跑着,还有两个人原本看来是想要过来保护兰湘月的,不过看到池铭后,便果断停了脚步。
“蛇啊,爷,是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