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宝笑道:“多谢叔父指点,孩儿自有分寸就是。这次去一趟南方,又去了趟边关,顺手灭了伙乱军。孩儿也了点财,一会把礼单给您拿过来,让您老人家过目。那花马池盐的事,您想必也知道了,那些盐,就是咱家的根本,有了盐,咱就再也不受穷了。这盐行,还得您老人家挂帅拿总,孩儿我就是个跑腿干活的。您老人家就拿着盐引安心过好日子,该讨小讨小,该纳妾纳妾,便是您想老树开花,娶个正印夫人,咱有这么多盐,娶个十六的也不成问题。”
见郑承宪做势要打,郑国宝急忙抱着脑袋,向外就蹿,边跑边道:“我的事,叔父您老人家就别管了,孩儿自有办法。我这还得先去拜个仇人,再去拜个亲人呢。”
看他一溜烟似的往外跑,郑承宪跌足叹道:“这孩子,怎么眼看快成家了,还这么毛躁呢?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有话还没说完呢,这还有人送你的东西呢。”
郑国宝积极推进收税,与无数人结下杀父母之仇,京师里仇人遍天下。其中头一号仇人,得说是他的顶头上司,锦衣卫指挥使掌卫事骆思恭。骆思恭乃是世袭锦衣出身,手段高明,本领了得。如今担任缇帅,执掌大明数万锦衣官校,也算的上是一方诸侯般的人物。
可是有郑国宝这么个手下,骆思恭这位置便十分尴尬了。论级别,二人品级相当,骆思恭虽然加了二品都指挥使衔,但是郑国宝也有准以都指挥体统行事的册封。北镇抚司,独设一方大印,可以不经过锦衣指挥使,就可以直接向天子汇报。再加上郑国宝的国舅身份,骆思恭这长官的身份在郑国宝面前就摆不起来,有这么一个靠山强,能干活,还掌实权的下属,两人成为仇人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每回郑国宝见骆思恭时,二人面上几乎都不掩饰对彼此的厌恶,卫中同僚也看的出来,他们两人会面,旁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免受池鱼之殃。
郑国宝在白虎堂给骆思恭施了个礼,二人面上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模样,说了几句不闲不淡的话。骆思恭道:“近日东厂崔少白崔理刑,在中州那莫名其妙丢了脑袋,这事闹腾的可不小啊。若是遮奢的爷们,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也就算了。怕就怕,自己惹了祸,让咱卫里背锅,到时候便是牵连全卫上下,这几万儿郎了。”
郑国宝一抱拳道:“好说了。骆头儿,这事我是知道的。其实么,区区一个番子,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他意图行刺,还不许我动手宰人?张鲸要是想打官司,我奉陪到底,您别忘了,我想当年,好歹也是当过土刀笔的,还怕了那老阉奴不成?”
看二位长官越闹越凶,下面估计就该指鼻子骂祖宗了。其他堂官,不声不响的起身告退,把白虎堂,让给二家长官做擂台使用,看他们如何分上下,决雌雄。
等到众人都退出去,骆思恭绕过帅案来到郑国宝面前,劈胸一拳。“你这小子,这回闯的好大祸。”
郑国宝也不示弱,抓住骆思恭的腕子,一叠银票顺着袖子就滑了过去。“一切还的多看骆帅帮衬。”
“自家兄弟,就不要说这种废话了。来来,咱们坐下所话。”
郑国宝需要仇人,骆思恭也需要仇人。如果一个锦衣缇帅做到天下都是朋友,人人交口称赞的地步,那除了失败二字,就没有别的词句可以形容。既然两人都需要仇人,而且世人都认为两人应该是仇人,他们两个自然就顺应人心,做起了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