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皆有其道,不管你是何等强横之人,也要遵循事物自身之道。逆了这个道,就要遭到道的反击,轻则两败俱伤,重则一败涂地。一切正直活动的本质之道,就是平衡和妥协。郑娘娘这段时间,在郑国宝的帮助下,大杀四方,顺风顺水,宫内宫外红的紫,自然也招惹了无数的非议。
王皇后的家族,与闻香教扯上了关系,闻香教与蒙古人有关系。最后王亭在天牢死的不明不白,为这事处置了几个牢头。明眼人都明白,这是王家丢车保帅,牺牲儿子,保全家族。
既然王家做出了牺牲,郑家就也得对应的做出牺牲,否则,就形成不了平衡。尤其现在王皇后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如果郑娘娘表现的咄咄逼人,说不定就被慈宁宫那位,当成飞扬跋扈,于郑家长远局面看并不算有利。刘成刘公公,就是郑娘娘在这种背景下,牺牲掉的倒霉蛋。“说起来,打到武当山去做镇守太监,这也是奴婢的造化。那地方一年香油钱,还有朝廷的采买钱,就足够奴婢吃一辈子。再说,矿税监的差使,奴婢也要担负起来,这倒是个造化。只是可惜,见不到娘娘,见不到千岁爷,奴婢这个心里啊……”
“老刘,这事确实是我们对不住你了。不过大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放心吧,将来这事,我肯定得给你补上。就那五口通商,就离不开市舶司太监。我保你个这个前程,一年的收入,比武当山多多了。先忍几年再说,就当是我们兄妹欠你的。这回你来少林,是怎么个章程?”
方正没想到,来的太监,居然是郑娘娘身边一等亲信太监刘成刘公公,这回国舅还可能为自己出头么?不按着自己的头,向刘成认怂就不错了。毕竟人有远近,自己跟刘公公。可是没法比。他心里已经开始考虑。到底该如何善后,让自己不至于落到左冷禅那悲剧地步了。
“这事,其实是娘娘打奴婢来,给国舅打下手的。武林盟主这个差使。倒是新鲜的很。奴婢一个阉人。也不想争这个头衔。只是为了给国舅帮忙。保证这个差使,不落在别人头上。我可没什么念想,更不敢和大师来争。”
“刘公公。您这可是折煞贫僧了。您是朝廷的人,贫僧只是个江湖草莽,这盟主大位,还是您这朝廷的人来做,才恰当呢。”
两人谦让几句,郑国宝让方正下去,招待刘成带来的随员,至于谁当盟主这事,现在也拿不出结果,还得再研究研究。等送走了方正,郑国宝问道:“刘成,你来了就好了。我这有话,正要问你。京师里到底怎么回事?我把杨应龙的罪证搜集了那么多,朝廷里却还是不下令打,这是什么意思?”
“国舅爷,您是不知道啊。如今朝廷里,一干黑心大老倌当道……我这可不是说您。申老是好人啊,可惜他老人家自己,也顶不住那么多张嘴,有心无力啊。那些狗官们,里外里,就是一个意思,不打。要打,也要让天家自己打,朝廷不打。”
这话听上去似乎有些奇怪,万历天子不可能自己扑上去与人格斗,那所谓皇帝去打,朝廷不打,这貌似是个悖论。但是实际上看,这并不奇怪。在郑国宝前世所处的那个位面里,整个万历朝鲜战记,都可以看做是皇帝一个人与日本的战争。因为自始至终,从文官集团,到辽东将门,对于援助朝鲜的兴趣都不大,乃至还有人提出过借泰国兵去打日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