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应龙的问题,也是如此。朝廷内的文官,精力目前都集中在两点,一、忠奸之辩,二、国本之争。这也是明朝此时的政治特点,大家已经从一个事物或是一个主张的正确与否这种对事不对人的辩论,转变为对人而不对事。只要论证了你是奸臣,那么你说的任何主张都是错的,没有讨论下去的简直。只要你是忠臣,你的主张就一定是对的,没有必要再讨论下去。
国本之争,也被文官们看做是对付郑家最有利的武器。皇长子朱常洵是由文官中几位宿儒进行教育的,只要将来他登基为帝,文官还是有把握,把这个皇帝捏在手里,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的。
在这种背景下,播州这种帝国的边陲之地,羁縻地区,根本就引不起大臣应有的重视。更何况,一旦开战,武人就会通过战争得利。通过战争,斩,武将会得到提升,新任的四川巡抚曾省吾,也会因为这个军功,而得到进一步的重用,这都是朝内文官所不能接受的。在他们看来,帝国的财富异常珍贵,不能用在战争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应该堆在国库里,等着自己慢慢漂没掉才对。
再不然,在地方上修几个书院,修几段x公堤,都是比打一场仗有意义的多。不论是修书院,修孔庙,还是修x公堤,都可以为当事人带来名利。毕竟工程款就是个查不清的烂帐,x公堤只需要十里,其余几百里的堤坝都可以想办法糊弄过去。再不济,也该用来减免帝国贫困地区的赋税,比如浙江、江西、苏松这些科举要地,都该减免赋税。造福桑梓,是可以得到乡亲称赞的,为帝国效力又能得到什么呢?
在大明朝,大家先效忠的是家族,而非伟大的陛下,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至于那些为九边请的犒赏,如果谁多事去查那笔赏金的下落,肯定会死的不明不白。乃至四平大银矿,在朝廷上刚一提出来,还在讨论阶段时,奴尔哈赤就带着他的秃军,要去把银矿收为己用,这消息怎么走漏的,也就不问可知。
只是那次郑国宝违反规则,先让李家秘密开采,再走手续上报,奴尔哈赤的人马吃了个大苦头,朝廷才保住了银矿。通过这事,郑国宝对帝国的文官体系再也不抱丝毫希望,只是没想到,在播州问题上,文官居然再次充当了杨应龙最有力的援军。
文官集团们应对天家的手段,也十分简单,就是没钱。打仗需要犒赏,士兵开拔要拔银,要补充积欠的饷银,打完仗之后,要报销粮草开支。上次查抄盐课,所得的银子在郑国宝与郑娘娘兄妹联手之下,通过成色、大小秤等方法,将这笔课银的八成入了内库,两成进了国库。而入库这两百万两左右的银子,则成了文官们眼里的肥肉。各处要款的折子堆积如山,两百万加上太仓积蓄这四百万银子,根本不够用,哪还有钱,来支撑播州战役?
“那些大老倌儿,未必是真去捧杨应龙。可是他们是成心和国舅爷您过不去,谁让要动播州这折子是您上的?这案子是您查的?要是真把播州办了,不是说您做的对了么?他们现在就冲这个,也要坏咱的事。国舅爷,您也消消气,天家那也有话,播州打定了。户部不出钱,就用内帑的钱,只是兵马调动,粮草调拨,都是个时间,就让杨应龙,多活几天而已。奴婢这次到湖广,也是天家的意思,让我用矿税监的钱,把军饷供应上,不要湖广出了问题。”
郑国宝点头道:“湖广也是土司众多的地方,确实得要小心。不过土司的武力,终究不敌朝廷正军,只要把营兵的军饷保证住,咱的盘子就没闪失。”
这时刘成又道:“说来,还有个有意思的事。奴婢这次来,遇到了一伙女直人,那为的名叫舒尔哈齐,您说有意思没有,舒尔哈齐,他居然还想争一争武林第一的宝座,您说这是不是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