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垣君,攻占宾阳,打击顽固反动的许鸣兵团是帝国昭和14年支那军事的重点,也是军部预定的作战计划,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参谋本部第一部作战课长富永恭次的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语气强烈的质疑。
“富永课长,方面军不是不想执行军部的命令,现在在南宁的兵力和补给出现了不足的现象,以皇军目前的力量,已经无法完成正面突破敌人防线的任务了!”板垣征四郎耐着性子给富永恭次做着解释,原本富永和板垣的关系不错,但再好的私人关系也取代利益,事实上,他们原来的良好关系正是建立在相同的利益上。
只不过,现在相同的利益已经不存在了,富永恭次希望扩大在广西的战争,甚至希望由战争引发中国桂系jūn_duì 的妥协,让蒋介石政权陷入分离的局面,然后再加上军事上的压力迫使对手谈判,这个如意算盘要是能打成,富永将一跃成为日军伊藤博文的人物!而板垣征四郎则希望广西之战见好就收,他在那待了不到一个月,已经知道了对手的强悍程度,广西的战局,根本没有取得进展的可能!
“富永君,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南宁为中心,建立持久防御的态势。现在的局面,谁先进攻谁倒霉,如果敌人进攻南宁的话,皇军大量杀伤支那精锐部队后,才有胜战的可能!”
“谁先进攻谁倒霉,板垣君,您的意思是帝国在支那已经没有了进攻的能力?如果这样的话,帝国有什么理由继续在支那作战,又有什么理由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打这场战争!”
板垣被他曾经的下级如此质问,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苦恼地摇摇头,用嘶哑的腔调道:“富永课长,我们在对付支那问题上,都犯了错误!我们忽视了支那广大的国力,也忽视了支那民众的民族意识,我们一直在一厢情愿地看待我们的对手,现在的支那已经不是8年前的东北军了,在昆仑关的作战中,皇军和支那部队的交换比几乎是一比一,这还是在拥有空中优势的情况下产生的。敌人拥有源源不断的后备兵力,我军不应该与支那部队打消耗战了,如果有可能,可以考虑从南宁撤退,将南宁交还给桂系,用来加强对支那李宗仁和白崇禧的谋略工作…”
“够了!”听说板垣要将好不容易打下的南宁交还给对手,富永终于发飙了,“板垣司令官,昭和12年支那事变爆发,是您强烈要求严惩暴支!您进入山西引发太原会战,您攻击临沂和台儿庄引发了徐州会战,在您的支持下,帝国发动了超越国力的武汉会战!就是在2个月以前,也是您主张进攻南宁,甚至要进攻广州,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您以前的思想都是错的?整个大日本帝国2年多以来,在支那的军事行动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吗!”
富永言辞发问,板垣征四郎几乎无言以对,他很想说,大日本帝国这两年多以来所做的就是个错误,甚至昭和10年逼迫对手签订塘沽协定也是个错误…一切的一切,看似日本获得了一步步的利益,却将整个中国彻底推入日本的对立面。
板垣征四郎灰溜溜地从参谋本部出来,他没再找总长闲院宫和陆军省的西尾大将,抛却职务上的尴尬外,找也没用,没有得到富永恭次、稻田正纯这类少壮参谋的支持,上面是不会收回通过大本营下发的军令的。
板垣也没有办法再在东京活动下去,日军陷入了持久战,不仅仅在军事上和经济上的失败,还暴露了思想上的一大堆问题,胜利能掩盖所有问题,但失利则会将这些无限地放大。
他决定到京都去看望一个老朋友,京都离东京超过350公里,不过日本的交通比较发达,乘坐列车也就一晚的时间。
“板垣?你不是在南支那打仗?怎么,被解除职务了?”舞鹤要塞司令官石原莞尔一大早就在他的司令部里看到板垣征四郎,不禁揉了揉眼睛。
板垣看了看眼前这个老同学,上半身洁白的衬衫,下半身确实一件军裤,穿着显得不伦不类,脚上踏着一副木屐就走了出来,两眼惺忪,仿佛刚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