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卫制度?胡万里眉头一皱,回首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训斥道:“想什么呢?”
听的这话,赵长福知道会错意了,忙哭丧着脸道:“少爷,东兴港的军匠都是逃籍而来的,多半都是唯利是图之辈,若不严加监视,如何能保证他们不泄露机密?”
扫了一眼空旷的街道,胡万里放缓了脚步,沉声道:“军匠之所以逃籍,多是为后代子孙考虑,让他们保密的最好法子是令他们有所忌惮和顾忌。”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张贴告示,护卫军扩招,所有民户家中凡满十五岁的子弟必须有一人进入护卫队。”
这是利益捆绑?强行将东兴港所有人的利益与东兴港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但如此就能令那些军匠不敢泄露机密?赵长福不由狐疑的道:“如此简单?”
胡万里点了点头,道:“护卫队不仅仅只是护卫东兴港的安全,新式火枪火炮一旦制造出来,护卫队是要出海的,东兴港家家皆有子弟在军中,所有的居民皆是密探,谁敢出卖火器的机密?”
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另外,在学堂和港口皆要大力宣扬,泄露机密会给东兴港带来的危害,发动所有的百姓自发的监督,同时建立制度,闲杂人等不得进出火器作坊区域。”
赵长福听的暗自敬服,这法子才叫绝,不用浪费人力物力便能起到良好的监督效果,他忙笑道:“少爷这法子可真是高明。”
“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谈何高明。”胡万里淡淡的说道:“此举估计会引起不小的抱怨,你要多加安抚开导。”
“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做好安抚开导事宜。”赵长福说着又恭维道:“少爷宅心仁厚,不征赋税徭役,三五年后,待百姓富足起来,必然会自发的维护东兴港的利益,届时就无须如此强行征召子弟入伍了。”
胡万里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大不以为然,人心不足蛇吞象。百姓再富足,同样有贫富之差,不严加监视,照样会有人出卖东兴港的利益,这是人性使然,虽然不至于建立什么厂卫制度,但是对掌握核心技术的军匠。该有的监视和防范却是不能少的,这事得交给伍子顺那小子去办。
一阵急促的钟声突然从港湾北面的山上传来,胡万里微微一愣,随即脸色一沉,这是遇袭的警报声,赵长福则是大惊失色。这是东兴港第一次响起报警的钟声,他不免有些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微微一怔之后,胡万里已是沉下心来,立刻朝向他聚拢过来的护卫军兵丁扬声喝道:“马上探听消息。速速回报!”
“是!少爷。”负责他安全的小队长唐金宝忙就地行礼道,随后便大声的调派人手上山去了解情况。
胡万里看的直皱眉。这才想到他一直疏忽了旗语,早就应该制定一套完整的旗语教护卫军熟练的使用,就不须派人往返奔波了。
钟声响过之后,坐落在东兴港中间位置,距离胡万里所在之处不远的护卫军军营立刻就响起了急促的号声,码头港湾处,也接二连三的响起了尖利的哨声。
胡万里清楚,护卫军和海船的船员水手都在紧急集合,如今港湾的山头没有火炮的防护,一旦遭遇袭击,海船必须出海,否则被堵在港湾中就只有挨打的份,如今敌情不明,他也不想自乱阵脚,稍一沉吟,他便下令道:“传令,将铸好的三门弗朗机火炮架设到距离港湾口最近的码头,准备炮击。”
“是,属下尊命。”唐金宝立刻高声重复着命令,安排人前去传令,他却始终不离胡万里左右,见他脸上丝毫没有惊慌的神情,胡万里颇为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今年十七岁,是他在徐州收留的,三年时间,已经从一个瘦骨嶙峋的柔弱少年变成一个膀大腰圆,足有一米七五个头的壮酗。
微微点了点头,他才微微笑道:“不错,处变不惊,象个小队长的样子!”
“少爷谬赞,属上愧不敢当。”唐金宝忙拱手一揖。
这当口,军营大门洞开,一阵整齐的跑步声传了出来,中队长刘思武带着自己的中队快速地跑了出来,一见胡万里就在大街上,急忙一溜小跑上前就地一个军礼,道:“报少爷,一中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略一沉吟,胡万里才开口道:“若是我不在,你如何处理?”
“回少爷。”刘思武朗声道:“属下会命令一中队赶赴码头待命,立刻遣人通传在南边山谷练习实弹射击的二中队赶至码头,命令巡查的三中队以小队为单位继续巡查稳定人心,待收到确切的消息,再做下一步决定。”
胡万里看了他一眼,才道:“瞭望塔发现敌船,到敌船入港湾需要多长时间?”
听的这话,刘思武脸色微微一红,道:“要一个时辰,属下心急了点,应该判明敌情,再进行部署。”
“初次临敌,心情急迫在所难免,安排的还算是井井有条。”胡万里鼓励了两句,才接着道:“你还忽视了火炮,火炮运送安装皆需要时间,必须提前部署,郑重提醒你一次,不论是陆战还是海战,火炮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少爷教诲,属下必定终身铭记。”刘思武连忙单膝下跪,行了个军礼,起身后,他便立刻下令,一中队就地待命。
看着一百人的中队静静的站在街头,无人交头接耳,胡万里不由大感欣慰,队列训练的成效还是不错的,这肖卫队的孩子多是十五六岁,初次临战。能有这份纪律,他已经相当满足了。
不多时。负责巡逻警戒的中队长王富贵便快步跑了过来,低声禀报道:“少爷,两艘挂着黄三角旗的船,应是吴家的船正被四艘船追逐,如今正向东兴港而来,距离东兴港尚有二十里。”
是听的对方就只四艘船,胡万里稍稍松了口气,才道:“对方是多大的船?”
“回少爷。皆是五百料的海船。”王富贵忙回道。
微微点了点头,胡万里却没有吭声,而是看了刘思武,王富贵一眼,道:“你们认为应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