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彝绿袍飘动,缓缓走上前,扫了一眼这一群和自己生死与共的铁血兄弟,半晌方才沉声道:“兄弟们,关某对不住大家!”
五百血卫纹丝不动,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关彝有话要说。
“今日乃是岁旦佳节,众兄弟却还在随我征战沙场,以致有家不能归,此皆我关某之罪也!”关彝叹了一口气,接道:“原意,关某准备置办些许年货,慰劳众位兄弟,怎奈因为一些变故,暂时无法兑现。但关某保证,日后一定会加倍补还今日所欠。实情如此,特此告知众位兄弟,还望众兄弟担待一二!”
话音刚落,前排站立的一名血卫上前两步,高声叫道:“将军休要如此说!我等原就是关家武卒,自随将军以来,蒙将军待我等亲如兄弟,我等无不感激,前番击退邓艾时,将军便赏给了众兄弟许多金珠钱财。再者,我等兄弟大多单身一人,无牵无挂,岁旦对于我等众兄弟来说,并无多少意义。将军心意,我等众兄弟心领了!”
此话一出,一众血卫顿时纷纷攘攘起来。
此话说得不错,这五百血卫原本就是关氏旧有部曲,虽然也有家室之人,但大多却还都是孤身一人,没有父母兄弟,即便是拖家带口的,受到这一份热血豪情感染,心中对家的牵挂也淡了许多。当初关彝在关氏部曲中挑选血卫时,便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既能让血卫不受家庭牵挂的影响,还能尽可能的保证血卫的忠诚度。
事实上,作为血卫本身来说,即便是有百人将之才,但在这个身负军功者多如牛毛的时代,委实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他们原本只是身份低微的武卒,倘若没有进身之阶,便有可能一辈子埋没,做一辈子的兵卒。
但是这五百血卫心里都清楚,关彝待他们极有恩义,这一点甚至连老主人关兴和关家前任家主关统在世时都比不上。自从跟随关彝以来,关彝与他们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虽不敢说是兄弟手足,但关彝却从未将他们当做家奴。跟随关彝,虽然随时都有殒命疆场的可能,但每一个人都活得极为轻松、自在,活得有尊严,这一点是他们此前从来都不敢去想象的。
“就是,将军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岂能不知足?”
“说得对,将军若是如此说,便是折煞我等了!”
鄂虎本是性情中人,见手下众兄弟群情涌动,脑中也不自禁地浮现出关彝的救命之恩和待他的情谊,心中激动,喘着粗气叫道:“鄂虎死心塌地追随少主,生死不悔!”
陈烈也上前两步,高举令旗叫道:“我等誓死追随将军,生死不悔!”
“誓死追随将军,生死不悔!”有人带头,五百血卫更是热血沸腾,齐齐振臂高叫,声音力贯金石,直冲霄汉。此时,在他们的心里,但凡是战火中滚出来的兄弟便能生死与共,这份情谊坚不可摧,胜过一切。
“誓死追随将军,生死不悔!”
“誓死追随将军,生死不悔!”
……
诸葛尚一直冷眼旁观,此刻也禁不住心潮澎湃,唏嘘不已。就行军打仗,纵论兵法韬略,他自认不会输与关彝。就武艺弓马而言,关彝至多也就是一个二流战将,即便就家世背景来说,关氏一门的荣耀也已经是昨日东流水,比不得当下诸葛家在朝廷的影响力。但就是这样,诸葛尚却不敢对关彝有丝毫的小觑之心。
从那日在成都的闹市中第一眼看到关彝,诸葛尚便察觉出关彝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气质,那是一种华丽的高贵,是从容的大度,还是吞吐天地海纳百川的雄霸气势?或许兼而有之吧,诸葛尚说不好,也看不透。但此时此刻,他似乎明白了血卫为什么会对关彝如此绝对的忠诚,也明白了鄂虎、陈烈和时风之辈为何甘心为他驱使。
“士为知己者死!”诸葛尚眯眼看着群情激昂的血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有理由相信,只要关彝愿意,他的血卫绝对可以为了他赴汤蹈火而不皱一下眉头。有这样一群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矢志不渝生死相随的兄弟,关彝早晚必能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